“狼”來了，那就與狼共舞

唐元愷

“狼”來了！還是在“羊”年。這是開個玩笑，但肯定有影人記得若干年前面對“好萊虎”等虎視眈眈，業內發出這樣的警告。

倒是外貌“喜羊羊”的讓·雅克執導的《狼圖騰》先來了，從羊年第一天起（2月19日大年初一全國公映）。而它應算作近些年防止“狼來了”而不斷自救、救市并敢與“狼”叫板、共舞的一個成果。從其小說出版前到影片上映10多年來，中國式大片由張藝謀《英雄》打頭，也招來“狗熊”無數，乃至近年頻現爛片越爛越好賣的反常現象，入圍本屆“金掃帚”（華語影史首個年度最差片獎，由網友和獨立影評人參與評選）“最令人失望”的20部影片里，便有17部票房過億元人民幣。

“過億”曾是票房的天文數字。此間，中國影人可以為了藝術、個性與得獎而不用考慮票房，沒有也無需“檔期”觀念，甚至許多影院在春節也同樣放長假。而1995年，成龍看中春節檔，連續兩年從內地囊中取物各1億元以上。這也使內地眾同行臉紅、眼紅。39歲便已創過電視劇高收視也被“斃”多次、正疑似其開機10天即遭叫停的電影片名《過著狼狽不堪日子》的導演馮小剛被“大膽啟用”，更被指令“必須創收”。其片名《甲方乙方》直指市場經濟與商業社會核心實踐契約精神。

市場化改革正把長期困擾中國電影的資金、發行等諸多問題逐步解決，國際合作也日益密切，開始請得起雅克這樣的世界級了。截至2014年底，與中國簽署合拍協議的國家已達10個。中法影人成功合拍出了行內公認“最難拍”類型—孩子和動物，水準既能代表中國內地參賽奧斯卡，也可沖進世界院線（《夜鶯》和《狼圖騰》）。此前，中國已成全球第二大電影市場，開始對國際電影票房增量起主引擎作用。

可在需趁熱打鐵之時，“趁火打劫”的急功近利者也會不請自來，導致缺素質乏誠意、屢破底線之作不時上市（好在很多難以面市），但在只求“利”不講“益”的非正常氛圍里，許多人聽騙不聽勸，其惡果不言自明。

最近，馮導演“小鋼炮”又開火了，對準的是影院里放電視的“綜藝電影”，靶子之一是《奔跑吧！兄弟》，6天就拍攝完成，卻獲高票房，“這將導致無人會繼續愿意投資一部嚴肅、付出很大努力的影片”。2014年的另一綜藝《爸爸去哪兒》率先拍成電影，票房超7億，甜頭必然令更多“兄弟”接著“奔跑”。不過，奔錢程、前程和貢獻新類型本無可厚非，綜藝電影也有望讓“在路上”的中國電影類型片從碰運氣中“累醒”而“按類型與規律辦事”，但重要的是對電影、觀眾與自我的“態度”。《狼圖騰》花了7年多，光等幼狼長大就耐心了好幾年，在CG（電腦動畫技術）足以“生”出各種“狼”的情境下，劇組堅持“最麻煩的笨法子”，95%以上以真狼拍攝，只為真實與能夠捕捉到狼的真實性情、心態和形象。

到了端正態度的時候了。首先，別再羞辱電影也作踐了自己！不少影片又在透支觀眾信任、信心，令諸多觀眾看不到真正美好的東西，而在快餐與垃圾里尋求快感……俄羅斯電影大師塔可夫斯基早就說過，當代最令人悲哀的，莫過于人們對美的感受力被摧毀殆盡；以消費者為訴求對象的現代大眾文化和加工文化正摧毀著我們的靈魂，使得人類不再探索其存在的決定性問題，不再意識到自己為性靈的實體。

中國本有5000年精神文化與無量經典，卻出不來令全世界心服口服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的中國“英雄”銀幕形象；中國有功夫和熊貓，卻難以推出走出去、更能“走進去”的“功夫熊貓”，盡管比世界電影只小10歲的中國電影也沒理由妄自菲薄。

“狼來了”的一個時間點就在兩年后（2017年2月），中美雙方將第二輪談判，中國電影市場有可能進一步放開乃至全面放開。而看過《狼圖騰》，我們知道，狼是能溝通的，是可做朋友的，雖然其本性難移。20年前，“大片”引進被驚呼“引狼入室”，但它們令一些人誤會燒錢功能的同時，更讓中國電影有了鮮活的認知與新的參照系。可見的危機來了，但也是聲勢轉優勢、勝勢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