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在路上

陳婕

2015年3月13日，Jairo Cardenas，一名16歲的學生，在哈瓦那一個公園的空游泳池內跳霹靂舞。古巴的舞蹈聞名于世，這是他們溝通世界的第二種語言。古巴也是世界十大舞蹈圣地之一。

2015年5月31日，第12屆哈瓦那雙年展上，一名參與彩繪創作的模特。哈瓦那雙年展是古巴乃至拉美地區具有較大影響的當代藝術交流平臺。

2015年3月15日，哈瓦那，國家音樂學院學生練習樂器。古巴是拉丁舞和拉丁音樂的發源地，是世界上最大的音樂出口國之一。

2015年9月1號，一群讀大學預科的學生在哈瓦拉鬧市區拍照，這是她們今年下半學期開始的第一天。自1959年改革之后，普及免費教育就是古巴社會主義社會建設的核心。據統計，古巴15歲以上的人口中，會閱讀和寫作的比例達99.8%，超過中國、美國和俄羅斯。

文藝青年聊古巴，很容易就掉入由海明威、雪茄煙、朗姆酒、小島風情、夜生活等關鍵詞織就的大網里。據說是海明威《老人與海》主角原型的老漁民，現在與旅客聊天按分鐘收費。西方游客背包里揣上一本海明威的書，在哈瓦那大街小巷尋找風情，不光那里的人、風景與音樂，就連當地慢吞吞的服務效率，也是風情之一。

極少數人也會跟當地人聊天，但這不包括年輕人。他們懂什么呢？既沒經歷過那個年代，也不曾看過外面的世界，哪里有什么發言權。

但他們也像世界各地的年輕人那樣，將切·格瓦拉奉為偶像。這個英俊的男人在1967年，遭到玻利維亞軍隊和美國中央情報局的逮捕殺害后，成為全世界人的英雄，跨越了東西方國界，你會在西方無數搖滾音樂會的電子顯示屏上見到他的經典頭像—游擊隊扁帽，卷發，絡腮胡子，眼神堅定。在他年輕時騎著摩托車漫游拉美后，他寫下了“所到之處，我們盡情地呼吸著那里的更為輕松的空氣。那些遙遠的國家，那里的英雄業績，那里的美麗姑娘，都永留我們的腦海中。”

切·格瓦拉也曾經是這樣一個年輕人，跟現在在古巴長大的這些人，沒什么兩樣。意氣風發、不滿、憤怒、憧憬……一樣一樣的。

于是在古巴的那些玩音樂的年輕人，也開始批判起這個國家的不足之處。跟他們的上一輩比起來，這些青年，表達方式更直接，更多元化。你當然無法指望他們的“吐槽”能多么地直擊國家本質，他們其實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去表達一種對物質的向往—iphone，好萊塢大片，超級大電視，國外旅游……

古巴有大量的西方游客，出入有情調的高級餐廳和酒店，但那不是當地人過的日子。年輕人與他們擦肩而過，旅客身上攜帶的東西都引起了他們的好奇與憧憬。這是一代在物質時代中成長的古巴人—他們可是眼看著那些西方游客，掏錢買下對海明威的緬懷，或是將切·格拉瓦的敬意印在T恤上的。

這一代年輕人，距離當年革命的光榮與理想實在太遠了。切·格拉瓦的頭像并未褪色，但他們似乎更希望在大型搖滾音樂會的電子屏幕上看到他的出現，甚至是出現在東南亞路邊小攤檔的帽子或衣服上。有的年輕人開始發聲：“為什么古巴人不能到國外去旅游？不能入住旅店？”他們有的人，嘗試在音樂中表達這些感受。

古巴當局聽到了年輕人的聲音。他們開始被允許可以使用手機，電腦，或者去旅客入住的旅店。他們開始在商店外徘徊，隔著櫥窗看自己想買的商品。女孩子們學習使用化妝品—在他們的父輩，這些奢侈虛榮的行為都是不受歡迎的。

但他們正年輕，而一切都在路上。

包括古巴與美國的關系，也正在路上—自冷戰以來，這兩個只有90英里之隔的國家就呈對立的姿態。1961年，兩國斷交;次年，時任美國總統約翰·肯尼迪簽署法令，正式宣布對古巴實施經濟、金融封鎖和貿易禁運。時隔多年，美國和古巴終于在今年夏天正式建交，兩國關系啟動正常化。幾乎整個古巴的人都圍在電視機前收看這一新聞，他們的第一反應是驚訝，隨后是歡喜雀躍。年輕人的反應則更為直接—他們毫不吝惜自己的掌聲與歡呼聲。

盡管美國國內反對聲不少，也有學者態度謹慎，他認為對于古巴而言，“島上的改變將是緩慢而漸進的。”

但古巴不怕。他們有敢于發聲靈魂自由的古巴人，他們年輕，他們熱淚盈眶，他們在路上。

2015年6月1日，哈瓦那雙年展上，人們在與古巴藝術家Dayan Diaz的作品合影。

2015年2月4日，26歲的理發師Enrique David正在幫24歲的Jose Cisneros理發。Jose剛從大學經濟學專業畢業，目前正在找工作。2010年前后，古巴政府把數百家美發店的所有權交給雇員。每年的12月27日是古巴全國美發日。

2015年3月18日，哈瓦那，26歲的美國歌手Ramsey Aburdene（左）和23歲的當地紋身店老板Felipe Suni一起唱hip-hop。

2015年3月18日，哈瓦那，26歲的美國歌手Ramsey Aburdene（左）和23歲的當地紋身店老板Felipe Suni一起唱hip-h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