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悲情之亞歷山大大帝

張舒揚

導語：一千個人心中，就有一千個亞歷山大大帝。

顧名思義，這座城市之名來自亞歷山大大帝。奇怪的是，在這座城市中卻很難尋找亞歷山大的真正蹤影，甚至很多當地人會入鄉隨俗般地向外國游客介紹，說這是一座有關埃及艷后的城市，因為在這里她似乎比亞歷山大大帝有名多了。還有我聽見宣禮聲的那座古遺址，叫龐貝之柱，因為十字軍將士誤以為龐貝的骨灰埋藏在此，故已龐貝之名命名。那么亞歷山大大帝呢？也隨著他曾在此建立起來的輝煌一時的亞歷山大圖書館灰飛煙滅了嗎？

有人說，一千個人心中就有一千個亞歷山大大帝。他生前擁有了一切，唯獨缺一個偉大的詩人，把他的偉業記錄下來。

公元前300多年，亞歷山大出生的馬其頓只是正統希臘文明北方邊界上的一個小城邦，他那畢生征戰的父親腓力二世送他神諭庇護“去吧，我的兒子，去找一個與你相稱的王國吧，馬其頓太小了。”他那與蛇共眠的詭異母親讓全世界相信亞歷山大是阿喀琉斯的兒子，因而他也是神明。他那享譽世界的老師亞里士多德指引著他說戰火燃過并不等于屠戮文明，所以亞歷山大沒有和成吉思汗一樣成為鐵騎的代名詞。還有他那伴他征服世界的戰馬讓他明白，要想不害怕自己在太陽下的影子，只有不停地奔馳。

據說，亞歷山大一生從未敗過，20歲起，他的征服鐵蹄沿著地中海南下，幾乎兵不血刃地把土耳其、敘利亞、埃及占為己有。隨后，又向東方腹地推進，穿越伊朗阿富汗，把波斯帝國皇帝大流士逼上絕路。他的疆土最北曾到現今的土庫曼斯坦，他在那里也建了一座亞歷山大城，起名叫“艾斯查特”，意為“最遙遠的”。有人問他，如果走到了世界的盡頭怎么辦，他回答說，那就掉頭再往世界的最南端征戰。于是，他竟轉頭南下，向印度進攻。在那場叢林中與大象戰隊的搏斗中，他的戰馬死了，他也身負重傷，不得不停下了征服世界的腳步。

不再征戰的亞歷山大回到巴比倫，享受著奢華的宮廷生活，卻在一年后就死去了，年僅32歲。

亞歷山大留給后世的話中曾有這樣一句：假如我不是亞歷山大，我將會是第歐根尼。

一生戎馬的亞歷山大和第歐根尼這個哲學家會有什么相似之處？第歐根尼宣揚全人類之間的友愛，并稱自己為世界公民。這一概念上的論調終究被亞歷山大真正實現了。他保留了埃及人原本的信仰，并親自到古都孟菲斯拜謁古埃及的神明。

征服了埃及的亞歷山大卻被埃及人史無前例地封為法老。宙斯之子第一次被添加上了太陽神阿蒙神之子的桂冠，這兩種古老文明的融合成就了亞歷山大大帝的功名，也自然抹掉了亞歷山大本人的痕跡。

在電影《亞歷山大大帝》的結尾有這樣一段話：他建立的18個亞歷山大城遍布世界，這是一個帝國，不是土地與黃金的帝國，而是精神的帝國。這是希臘的文化，向所有人開放。

形容亞歷山大大帝從巔峰縱身一躍一點不為過，他死得太突然，史官來不及記載，詩人來不及描繪，僅有的一些記錄被隨后統治埃及的托勒密留在亞歷山大圖書館，卻在隨后凱撒攻城后全部燒毀。一生極其崇拜亞歷山大的凱撒親手毀了關于亞歷山大最真實的記載，這又是命運的嘲笑嗎？亞歷山大出征的初衷曾是打敗波斯帝國，而后卻變成了擴張版圖建立世界帝國。他的母親，他的戰友，他的臣民都怨他偏離了軌道，也許，他認為只有這種極盡的燃燒才會成就極盡短暫卻終極絢爛的人生吧。

亞歷山大大帝的悲情還逃不過他一世被人譏議的同性愛戀。無論《波斯少年》中美輪美奐的波斯宦官巴勾鄂斯在歷史中是否真實陪伴在亞歷山大左右，他對摯友赫菲斯提安的愛卻是真實令人羨艷的。

柏拉圖曾說，同性關系能相互引導出雙方靈魂中最美好的一面，亞里士多德也曾告誡少年亞歷山大，只有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愛戀才是忠貞不渝的。在那個崇尚同性愛情的希臘時代，這一切都是純潔而美妙的，無可厚非。

是的，事實證明，亞歷山大和赫菲斯提安的愛情是最可靠的，他們因為彼此相愛，彼此信任，而成就了最完美的統治者組合。赫菲斯提安陪他沖在戰爭最前線，幫他建立每一座亞歷山大之城，在這個癲狂的征服者最孤獨的時候守衛著他的心靈。

也許赫菲斯提安的死提前終結了亞歷山大的人生。他伏在他的尸體上痛哭了整整三天三夜，他殺死了治療赫菲斯提安的醫生，并且把他綁在十字架上陪葬。赫菲斯提安的靈柩出城，所到之處，亞歷山大推倒了攔路的城墻，割斷了全城馬匹的鬃尾。所有的商品都要刻上赫菲斯提安的名字才能出售。所有和赫菲斯提安爭吵過的人都要獻上大量的金錢和贊美，并要在此后所有的場合避開亞歷山大，以免遭到憎恨。

這般愛戀殘忍而美好，若施舍一點點給亞歷山大名義上的三位妻子，也許歷史就此改寫，亞歷山大帝國也因為有了繼承者而延續下去。只可惜，那終不是悲情的亞歷山大大帝，也不是短暫而輝煌的他的一生。

如今的埃及的亞歷山大城，除了名字，真的找不到他那糾結一生的蛛絲馬跡，他創建了亞歷山大城，又把它還給了埃及人。懷念，世世代代藏在了一聲聲的宣禮呼喚中，在龐貝柱上積攢了千年，彌散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