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與甜茶的誘惑

葉舒婧

拋開川藏滇藏線從南方搭乘飛機，意味著我選擇了最容易卻也最危險的方式進入西藏。關于高原，總有種種令人生畏的傳說，感冒、跑跳，甚至洗澡都成了敵人，一下飛機，我趕緊使出練瑜伽時的腹式深呼吸，企圖吸入更多的氧氣。

然而我這種平時走兩步樓梯就喘的人，來西藏倒是對了，除了輕微的頭痛和食欲不振，什么都沒有發生，只覺得云很低、空氣稀薄。第一眼見到布達拉宮，就像第一次在埃及看到金字塔，宏大耀眼。滿大街都是轉經的人，戴著帽子口罩，穿著藏式長裙，與他們擦肩而過時，咿咿呀呀的念經聲就鉆進耳朵。

聯系上Airbnb的房東旦增大哥，一步一喘地挪到布達拉宮不遠處的藏式民居，落滿陽光的院子里，旦增正在大掃除，看到我立馬端上一碗自己做的酥油茶。休息了一會，我爬上晾衣服的露臺，家家戶戶墻頭飄著經幡和風馬旗，瞬間明白了拉薩的異樣感覺。原來是因為風，旗子被吹得鼓鼓當當的聲音，仿佛踏在云端，圣城便這樣誕生。

大昭寺和八廓街，是我惟一看到既商業化又濃縮了樸素信仰的地方。有的藏民身上套著大麻袋，剪開幾個洞，伸出兩手和腦袋，一步一叩首，只聽四處都是清脆的“啪”聲，整個人便撲倒在地。這聲音來自防止手掌擦傷而墊的板子，但鼻子和額頭沾滿黑色泥土。旦增家就長住著幾位大城市來的朝圣者，每天掖著一塊墊子出門磕頭，天黑才回來。

每天傍晚，我都會走去八廓街，跟大家順時針轉一圈大昭寺。人們步伐緩慢卻穩健，腳底像生出一股磁性，與大地緊緊相連。早晨就跑去大昭寺附近的光明港瓊甜茶館，第一回不懂行情，一人買了3磅甜茶，去茶水間送票，接過整整一熱水瓶的分量。

找了個角落，和幾位當地藏族婦女拼桌，她們似乎很享受這個擁擠喧鬧的聚會場所，各人從小提包里掏出杯子，“還是自己帶著干凈。”聊過才知道，一般自個人兒來喝茶，不用先去收銀臺買票，只需拿個玻璃杯坐下，自然有斟茶的服務員過來倒，7毛錢一杯，鈔票擺在桌上就行。

幾個女人對我充滿了好奇：千里迢迢從南方來，不急著去布達拉宮，也不去納木錯羊湖，偏偏跑來跟人擠著喝茶。我簡單介紹了行程，本打算去尼泊爾和印度，但口岸因為地震關閉，只能再取道泰國了。

“每天就過著上班回家、兩點一線的生活，都熬成黃臉婆了。我好想去韓國看演唱會，我是Bigbang的粉絲！”其中那位胖胖的大媽憧憬起來。

“我兒子可喜歡日本動漫，可惜我們沒那么容易出國，連尼泊爾這么近都……”

另一位挺會打扮的阿姨接過話，“算啦，夢想就當是夢想吧，來來來，吃油餅，再去買碗藏面。”

她們把自帶的餅子塞到我手里，示意我蘸茶吃。當地人都說這兒的茶好喝，紅茶熬出濃濃的汁，加入白糖和奶粉調制而成。陽光從棚頂的縫隙傾瀉下來，照在捧著茶杯的黝黑的手上，空氣中流動的不只是茶香，還有各種用藏語才能解讀的小道消息。我提起那壺3磅的甜茶，給她們斟了一圈，碰杯似乎不太像樣，只好說“喝茶喝茶”。在拉薩，就算煩惱諸多，至少還有陽光和甜茶啊。

1.參觀布達拉宮需提前預約，可在官方網站http：//www.potalapalace.cn/直接購買，但只在14：30至15：30可以操作;也可提前一天到布達拉宮廣場左側的窗口排隊領取免費預約券，第二天提前1小時左右從正門入內參觀，5月到10月旺季，成人票價200元。

2.喝甜茶是當地人最喜歡的消遣方式，八廓街幾家比較文藝小資的餐吧甜茶較貴，不推薦。當地人常去的光明港瓊甜茶館、倉姑寺甜茶館等，或者隨便找一間不起眼的甜茶鋪，便可和當地人一起消磨藏式時光。

1. 光明港瓊甜茶館2. 大昭寺門口磕長頭的人3. 喝甜茶是當地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