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米西金
熟人融資聽上去挺靠譜,但相比更正式的投資,這些錢也可能帶來更多令人糾結的情感問題,改變親友之間的關系。最重要的一點,是在一開始就與家人和朋友明確潛在投資交易的條款。
2014年,當奧斯汀·格蘭特(Austin Grandt)和威廉·哈齊茲曼納(William Hakizimana)為他們剛起步的科技企業Export Abroad融資時,他們始終無法說服早期投資人介入。
他們創立的這家公司致力于將大數據應用到市場調研上,服務于尋求出口產品和服務的企業。公司總部設在美國中西部,這使得兩位創始人遠離了硅谷,也遠離了那里龐大的天使投資者和顧問網絡。他們是在威斯康星州麥迪遜市一個機場擔任行李員時結識對方的。在一次工作休息期間,早年以盧旺達難民身份來到美國的哈齊茲曼納注意到了格蘭特,后者正在閱讀《經濟學人》,哈齊茲曼納主動與之攀談起來。
哈齊茲曼納有技術背景,格蘭特曾在一家美國機構工作,該機構專為企業提供出口戰略顧問服務。但格蘭特說,中西部的投資者比硅谷更保守,他們希望看到更多的客戶、更多的收入以及更多已經寫好的代碼。于是兩人做出了很多經驗豐富的創始人和資助者認為不應該的選擇,那就是向身邊的人求援。家人和朋友提供了7萬美元,這足以聘用3名研究生來兼職工作,并覆蓋好幾個月的運營成本。“愿意在早期階段就在你身上下注的人,都是已經認識的熟人,除非你已經是一個有過成功退出經歷的多次創業者。”格蘭特說。
對于早期階段的小規模創業企業而言,從家人和朋友那里籌資是有一定道理的。然而,盡管媽媽們給的錢可以幫助企業啟動,但相比更正式的投資,這些錢也可能帶來更多令人糾結的情感問題。“錢可能改變親友之間的關系,而且通常都會這樣。”在創業智囊機構考夫曼基金會(Kauffman Foundation)講授創業知識的梅格·赫什伯格(Meg Hirshberg)說。
熟人的雙重壓力
2006年,27歲的賈里德·奧爾古德(Jared Allgood)在猶他州創立了他的第一家公司,向大學銷售教育軟件。在這家公司贏得了天使投資人的初步興趣后,朋友和家人也表達了參與的意愿。于是身為軟件工程師的奧爾古德和他的聯合創始人從十幾位朋友、家人和岳父母那里籌措了近50萬美元。
問題很快就出現了。由于該行業銷售周期較長,公司無法從客戶那里獲得足夠的資金來維持運營。兩位創始人解雇了一些工程師,并為其他人安排了一些臨時性工作。他們也不得不把這一消息告知親友。“我打電話一一告知他們現在的情況,并解釋自己目前看不到出路。”奧爾古德說。雖然之前一直告誡自己的父親、岳父和兒時的朋友,創業企業常以失敗告終。但是,給他們打電話告知這一消息,比他想象的更難。
幸運的是,他們與親友的關系并未受到影響。在關鍵時刻,Facebook為兩位創始人提供了支持,讓他們得以開發出一個相關產品作為應用程序推出。公司得以復活,并正以Juxta實驗室的名義開發其他移動產品。雖然早期投資者的股份仍無法流通,但在賬面上,他們的股票價值已超過初次投資之時。
奧爾古德表示,在募集資金的時候,他不只是擔心一旦失敗會拖累家人的問題,也擔心一旦成功卻沒有他們參與的問題。二者同樣都會帶來壓力。
在杰夫·克羅(Jeff Crowe)成為風險投資家之前,他創立過Edify公司,該公司于上世紀90年代中期上市。在早期的一輪融資中,他的岳母想投資進入,卻被他拒絕了。“我不想讓她的錢懸在我的頭上,我的壓力已經夠大了。”克羅說。如今身為舊金山風險投資公司Norwest Venture Partners的管理合伙人,他表示如果岳母當時投資了,她會賺“很多錢”。岳母對此不是很開心,他再也沒什么機會能補償她了。
如果投資者是親友,那即使是經驗豐富的創業者可能也會感到棘手。31歲的阿瓊·塞西(Arjun Sethi)就是硅谷一位經驗豐富的企業家,他曾向家人籌資來創辦數個企業,其中有些失敗了,有些成功了。他最新創辦的企業是LittleInc實驗室,以消息應用程序MessageMe而聞名。短短幾年內,他就以數百萬美元的價格將這家公司賣給了雅虎,但在他之前創辦的一家公司,投資者花了約8年時間才得以完全退出。
如今在雅虎工作的塞西說,與家庭成員講清楚潛在投資交易的條款非常重要。但多年來,他仍然多次與家人發生爭執,因為一些家庭成員認為,他們的錢是貸款,而不是需要等到股份售出或后期輪次的融資才能變現并獲得回報的長期投資。許多初創企業將前幾輪融資中籌集的資金設計為債務,然后在稍后階段轉換成股權。這種結構對早期初創企業是有用的,因為彼時它們可能很難估值,但初次接觸科技投資的人并不熟悉這種操作。
塞西表示:“對大部分家人和朋友而言,當他們給你錢的時候,他們沒有將之視為一種投資。他們想的是,總有一天你會還給他們,他們只是在幫你。”經驗豐富的投資者也可能是這種態度。塞西的父親在硅谷創辦過一家公司,知道這個流程。但是,“當他在我身上投資時,他仍然說,‘兒子,以后你得還給我。’”
塞西自己也做一些天使投資。他投資的公司中,很少有親友的資金參與。第二次或第三次創業的企業家通常有足夠的人脈,他們可以接觸到專業的投資者,后者對投資失敗導致的虧損承受能力更強,也可以提供商業建議。
糾正問題要比避免問題更難
另外,家人和朋友多數都屬于不受認可的投資者,接受他們的投資可能會讓未來輪次的融資問題復雜化。
籌集資金可能很難,但文書工作可能會變得更加容易。在Y Combinator和TechStars等孵化器,以及一些風險投資公司和聚焦科技業務的律師事務所,它們都在網上免費提供早期企業用到的法律文件樣本。這些文件可以讓創業者對他們期待的結果有所了解,讓他們無需聘請律師來起草完整的合同或其他形式的公司設立文件。
不過,法律類初創企業UpCounsel的首席執行官馬修·福茲曼(Matthew Faustman)認為,律師的指導對沒有經驗的創業者和投資者是有作用的。糾正問題要比避免問題更難。“如果在親友融資環節沒有處理好相關工作,那么在后期輪次,你將要付出大筆律師費來重做,來糾正大量問題,”福茲曼說。
雖然并非每一個初創企業都能吸引到天使資金,但在努力獲得其它渠道資金的同時,哪怕從專業天使投資者或孵化器那里獲得少量的資金也是值得的。“如果有一個投資方的組合,那會更好些。通常天使投資者的幫助作用更大,他們可能更冷靜,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可能會虧錢。”克羅說。
但格蘭特說,對于沒有選擇的人而言,依靠親友的資金運營也有其自身的優勢。他和哈齊茲曼納在另一個中西部城市辦公,學會了嚴格管理自己的現金。他們考慮過搬往硅谷,但格蘭特選擇了明尼阿波利斯,在那里他住所的月租金是400美元,而在舊金山,一居室公寓的租金中位數超過3000美元。
雖然可能會失敗,但創業者有著努力工作避免這一結果的壓力。來自親友的錢不僅能讓他們拼命工作,“它也能起到額外的警告作用:我們得考慮到,未來生活里我們還會和他們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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