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制

劉琛琛

周蕾不耐煩地看著手表，林蕊又遲到了十五分鐘。

她和林蕊約好了，為了不在公交車上被擠成餡餅，上下班一塊搭的士，費用AA制，這樣既省時間又省錢。

沒想到，林蕊天天遲到。

周蕾瞇著一雙五百度的近視眼，終于從人群中拎出林蕊。

林蕊今天把一根細紅的皮帶系在身體正中央，看上去上身和下身一樣長。

“穿衣服不要這么AA制！”周蕾忍不住提醒林蕊。

“沒辦法，如果皮帶不系在身體正中央，我就不知道先邁哪條腿。”林蕊吐吐舌頭，遞給周蕾一根雪糕。

昨天周蕾請林蕊吃了根冰棒，今天林蕊必須請周蕾吃一根雪糕。

“花小錢不要這么AA制！”周蕾無可奈何地接過雪糕說。

林蕊一向都這么涇渭分明。她說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公平，所以她要力所能及地做到公平。

在車上，周蕾發現林蕊戴了一對新耳釘，左耳釘是黑的，右耳釘是白的。

“耳釘買得很公平呀！”周蕾忍不住揶揄了一番。

林蕊把周蕾上下掃瞄了一眼。說：“你的鞋帶系得也很公平。”

“說話不要這么AA制！”周蕾感到有些頭疼了。

下班時，林蕊打電話來，約周蕾一塊兒AA制吃飯。

周蕾看著滿桌子亟待完成的報表，還是皺著眉頭答應了。

這么多工作沒有完成，周蕾本來不想答應林蕊，可是一想到上個星期，因為她單身一人吃飯沒著落，林蕊可是推掉了男朋友的約會，陪她AA制吃了一個星期的飯呢。

就沖林蕊這份情誼，哪怕食不甘味，周蕾也只能慷慨赴國難了。

卻不是國難，是友難！周蕾一到，就發現林蕊情緒不好。

“怎么了？”周蕾一開口，林蕊眼圈就紅了。

“我上午閑來無事登了男友的QQ，竟然發現他一腳踏兩船，我的愛情被AA制了……”林蕊嗚嗚咽咽地開了頭。

周蕾耐著性子安慰林蕊，時不時地抬手看表。

飯緊趕慢趕地終于吃完了，周蕾剛想閃人，林蕊嘴一撇，又來了新一輪的循環：“你說，我對他那么好，他怎么能劈腿……”

周蕾當晚加班，一直熬到了凌晨一點，期間還時不時接到林蕊的哭訴電話，繼續和她AA著對男友的徹骨痛恨。

周蕾很想告訴林蕊不要AA她的工作時間。但是，她不忍心在失戀的林蕊傷口上撒鹽。

當林蕊的壞情緒終于消停了，周蕾的胃卻不肯消停了。

她犯了急性腸胃炎，被同事火速送往醫院。

第二天一早，林蕊在老地方沒有等到周蕾，便打電話給周蕾。

“我可沒有時間跟你AA制了……”周蕾有氣無力地說。

“不就嫌我老遲到嗎？上周我還花時間陪你AA制了一個星期呢！”林蕊很生氣。

“做人不要這么AA制！”躺在病床上打點滴的周蕾也很生氣。

選自《小說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