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網“武斗”之殤：帶血的O2O

壹鳴

楊明（化名）是東北某省會城市一家飯店的老板，這家寄托了他全部心血的餐館目前日流水已經過萬，發展順利。最近一段時間，他發現餐館里多了很多以前沒有過的客人——各大餐飲O2O企業的地推員工。

這些他之前并不了解的O2O企業大多起家于北京或上海等一線城市，而與其實際接觸的地推人員則大多數為本地人，雖然他們有著不同的企業背景，但描述的前景卻大同小異，即能夠幫助楊明的餐館帶來更多流量。

出于嘗試的心理，楊明挑選了幾家名氣最高的O2O網站進行合作。初期的合作效果還算不錯，由于網站貼補費用進行打折，楊明的餐館每天都有來自各個O2O網站的大量訂單，但很快問題開始浮現……

幾家O2O網站都要求和楊明簽署獨家代理，在沒有得到回復后，有的O2O網站對楊明家的餐館進行了下架，甚至還有的O2O網站出現了大量的惡意購買。

楊明表示，還有其他的飯店老板有類似遭遇，甚至有人受到了O2O網站地推人員的人身威脅，極端情況下，在搶單過程中還有不同地推人員直接在餐館發生武斗事件。

業內人士向騰訊科技表示，互聯網業務向三四線城市下沉過程中，地推環節是無法取代的部分，在這一過程中，一線從業者的素質不高，但競爭激烈，和當初的電信運營商及家電賣場一樣，“流血”已經是O2O在地方競爭一種趨勢，業內早已司空見慣。

地推

據公開資料顯示，以大眾點評、美團、餓了么為代表的一批全國性O2O網站開通城市，接近甚至超過200家，而在每個城市的正式工作人員平均超過10人，非正式的“臨時工”或社會閑散人員更是無從計算。不完全統計，目前僅餐飲業O2O的線下推廣人員，全國已經超過10萬人。

這些地推人員大致分為兩類，一類是正式招聘，多為O2O網站在各個大學招聘的應屆生，最終的流向為管理崗位或在鍛煉后派回老家組建團隊；另一類則為社會招聘，大多數以當地人員為主，由于對地方熟悉，業績往往比較突出。

據餓了么內部員工介紹，餓了么初期的推廣模式基本就是以地推為主，每個商戶都是餓了么通過掃街的模式拿下來的，這也是絕大部分團購網站起家的主要模式。

據了解，大多數三四線城市O2O企業的地推員工底薪基本為當地最低工資+業務提成，和所謂的藍領工人比，收入不高也不穩定，但如果能夠保證一定數量的簽單，收入還是相當客觀。

但隨著O2O競爭的激烈，一線地推人員的戰爭開始了。

愈演愈烈的戰爭

在O2O領域，最先開始爭奪的就是“認證商家”。

據介紹，餓了么最早意識到宣傳海報的意義，在餓了么最初的推廣過程中，在商家擺放餓了么的品牌廣告可以沖抵一部分服務費用。通過這種廣告置換的模式，餓了么取得了不錯的營銷效果。隨后大眾點評和美團的認證商家也開始大批量出現。

據其中一家內部人士表示，在地面推廣形式上，各公司做法基本上都大同小異，主要就是組建一支地面推廣隊伍，靠人海戰術、螞蟻雄兵似的在餐館、寫字樓以及高校等終端展開推廣，具體做法則有兩種：直接在餐館張貼宣傳海報，或者與餐館聯手一起做活動。

在短暫的和平共處后，優質商家的稀缺讓O2O網站們開始暗下黑手，各顯其能。

大眾點評相關人士介紹，美團曾在一些城市的商戶門口私自貼自己打印的海報，聲稱該商戶不許使用大眾點評的代金券，一些消費者因此就沒有選擇這些商家進行消費。

對此美團方面則宣稱，大眾點評威脅商家如果選擇美團網，就取消和商家之間的合作。

但此次事件最終并未發酵成大規模的暴力事件，有消息稱是因為美團網創始人王興和大眾點評創始人張濤進行了短信溝通，最終才把事件平息下來。

但隨著利益的逐漸加大，遇到類似問題時，文斗已經沒有辦法解決問題。

O2O血流不止

去年一段關于餓了么創始人康嘉的視頻在網上廣為流傳。在視頻中康嘉在談到與美團“小混混”的沖突場景時稱，“鼓勵大家隨意一點。你要是把人打了，包你沒事兒。但要是被人打了的話，你知道的。”

雖然餓了么方面宣稱康嘉被競爭對手陷害，視頻為斷章取義，但在去年，雙方確實發生了多起流血事件。

2014年6月7日，餓了么員工在西安毆打美團外賣員工馬停尚，根據警方的調解協議：餓了么員工徐夢喬賠償美團外賣員工馬停尚1000元；8月，重慶餓了么員工毆打美團外賣員工趙大偉；9月21日，餓了么員工在西南大學毆打美團外賣員工方強、肖稀歌，導致兩人受傷；9月25日，美團外賣員工董小平正在大學校區里發放傳單，被兩名餓了么員工手持木棍進行毆打，導致董小平頭部受傷，有兩處六厘米長的傷口。

而餓了么方面則宣稱，7月7日，餓了么3名員工被美團30余人群毆，此后在長春也發生了美團員工3人打傷1名餓了么員工事件，更甚的是，一位福州女員工被美團2名男性工作人員跟蹤數日。

一位第三方O2O網站從業者稱，“大家都是受害者，但誰都難說自己是無辜的。”

一個自然的問題，為什么O2O網站極易爆發流血事件？

據業內人士介紹：首先，大部分地推人員彼此之間跑客戶發傳單都認識，業內流動性也很強；其次，相對來說地推人員學歷較低，相應素質也比較差，有部分城市的地推甚至有涉黑背景；最后則是O2O公司為了追求規模，隊伍迅速擴張，1年內員工數量甚至就會翻好幾倍，相應的員工培訓工作幾乎沒有開展，公司的核心目標只有追求利益。

“武林”何處去？

餐飲O2O絕非孤例，從網游地推武斗到聯通移動等運營商為搶占學生市場大打出手，中國互聯網行業一路走來，充滿著刀光劍影。

除了O2O，互聯網金融儼然成為互聯網下沉過程中武斗的新戰場，2014年12月，曾有多位微博網友爆料，在武漢市建設大道人民銀行武漢分行營業管理部門前發生惡性案件，平安信保武漢公司員工與宜信公司員工發生爭執，在沖突過程中導致宜信員工一人死亡，兩人受傷。宜信公司通過官網微博證實了此事。

在微博中宜信公司稱，“今天，宜信普惠武漢分公司三位員工在陪同客戶前往武漢人民銀行營業部辦理個人信用狀況證明時，三位員工不幸被肇事者用器械傷害致重傷，一位員工因傷勢過重不幸失去生命。另外兩位員工正在醫院緊急搶救，目前已經脫離危險。宜信員工是公司最珍視的，對此深感悲痛并采取一切措施保證員工生命安全。”

據騰訊科技了解，此次武斗事件是因為雙方爭搶客戶所致。

在中國互聯網行業中，輕資產公司可以在一開始快速起跑，但為了迅速擴張市場樹立自己的門檻和護城河，不得不做成重公司。有數據顯示，去哪兒上市以后的地推部隊已經超過2萬人了。

在資本對數字和曲線的要求下，線下地推的短兵相接不可避免，如何讓這龐大但良莠不齊的地推團隊健康快速發展，是O2O公司以及所有渠道下沉的互聯網公司必須要解決的難題。

但一位匿名業內人士向騰訊科技表示：“市場就這么大，同類的項目那么多，不跑不爭就會死，商城如戰場，這些損耗不可避免。大公司可以不臟手，花錢投資并購，但臟活總要有人干，愿賭服輸而已！”

（王芳薦自騰訊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