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巴馬劫富濟貧的美夢

張曉東

《紐約客》分析稱，奧巴馬在明知不可能通過的情況下還堅持要提出這項法案，這絕不是任期快完了的情況下跟共和黨“玩任性”，而是從黨派政治出發，為民主黨的未來鋪路。

法國總統奧朗德的巨富稅才剛落幕，大西洋彼岸的奧巴馬又決定要在百萬富翁身上開刀了。年初，奧巴馬發布國情咨文提出要對富人群體增稅，對中產階級減稅，以實現一個民主黨總統在最后任期內的政治抱負。

據《紐約時報》報道，奧巴馬計劃消除所謂的信托基金漏洞，在這項適用于繼承財產條款的保護下，每年有數千億美元的繼承財產無需繳稅。此外，奧巴馬提議針對收入超過50萬美元的已婚人士，將資本利得稅的最高稅率由23.8%調升到28%。

這項計劃還將在華爾街的金融大鱷身上割肉。據稱奧巴馬將向大約100家資產超過500億美元的美國金融機構進行財政性收費。

堵漏洞、提稅率、收費用，白宮官員稱三項開源計劃都指向了1%的最富階層，以此換來的超過3000億美元的收入將被用于幫助中產階級，

這個提案是為了確保美國最富裕階層，其大部分累積起來的、不勞而獲的財富也要繳稅，一名奧巴馬政府官員在接受CNN采訪時稱，我們確信，我們可以通過這種方式使這部分資源得到更好的利用。

絕妙的政治遺產

根據奧巴馬的提議，未來10年內籌集到的3000億美元級別的巨款將會給中產階級的生存狀況帶來極大改善。比如，美國大約2400萬對雙職工夫婦將獲得最高500美元的稅收抵免；擁有5歲以下兒童的家庭將會獲得每人3000美元的稅收抵免；未來10年支出600億美元，確保學生可免費上社區大學，等等。

這項看起來惠及多數群眾的好政策實際上是無法最終落地，不要忘了奧巴馬現在的跛腳鴨身份。自從去年的中期選舉后，共和黨控制了國會兩院，奧巴馬想要通過任何法案都顯得不太可能，更何況還是這種加稅的法案。

潛在的2016年共和黨總統候選人、佛羅里達州共和黨籍參議員馬爾科盧比奧吐槽奧巴馬，對成功人士增稅并不會令生活困難的人變得更成功，這只會產生相反效果。

除此以外，奧巴馬向大銀行收費的提議也觸動了華爾街人士的利益，這個群體在華盛頓有著非常強大的政治后援團。

《紐約客》分析稱，奧巴馬在明知不可能通過的情況下還堅持要提出這項法案，這絕不是任期快完了的情況下跟共和黨玩任性，而是從黨派政治出發，為民主黨的未來鋪路。

雖然奧巴馬所在的民主黨在中期選舉中輸得不忍直視，但大多數分析認為該黨在兩年后的總統選舉中反而有很大的勝算。因為其最有可能出戰的候選人希拉里·克林頓目前擁有很高的人氣，而共和黨卻陷入一團混亂，迄今沒有一個占絕對優勢的政治明星出現。

對民主黨而言，當前奧巴馬提出的劫富濟貧提案雖然沒有辦法立即得到施行，但卻能在未來10多年內成為該黨下一位總統候選人，甚至是總統的光鮮政績。10多年高達3000億美元的一攬子計劃，無論是在總統選舉辯論中還是入主白宮后，都給希拉里們提供了相當廣闊的發揮空間。即便民主黨在2016年馬失前蹄輸了大選，作為在野黨也可以通過各種方式控訴共和黨為富人服務的邪惡本質。

對共和黨而言，批準奧巴馬的提案違背了小政府的立黨宗旨，不批準則是落入了奧巴馬設的為富人說話的圈套。有美媒為此提出建議稱，共和黨應該繞過奧巴馬主動提出另一項為中產階級減負的方案，但不要以加富人的稅為前提。

不過問題又來了：不劫富又哪來的錢濟貧？《紐約客》諷刺這種建議，稱是豬隊友一樣的方案。

日益擴大的收入鴻溝

實際上，跟奧朗德提出的高達75%的巨富稅稅率相比，奧巴馬增加不到5個百分點資本利得稅稅率的方案其實算是相當溫柔了。但即便如此，奧巴馬受到的阻力也比奧朗德在法國受到的抗議聲浪強得多。后者至少完完整整地實行了兩年，而奧巴馬還沒提交正式的草案，就已經被崇尚小政府的共和黨們罵得無力還擊了。

與此同時，美國的收入差距鴻溝問題比法國嚴重得多。世界銀行公布的全球各國基尼系數排名顯示，美國最近幾年的基尼系數維持在0.45左右，屬于收入差距巨大一類，與喀麥隆、馬達加斯加、盧旺達、烏干達、厄瓜多爾等國家處于同一水平。美國這種經濟發達但收入分配不均衡的倒掛現象，嚴重程度在發達國家中無出其右。

以法國為代表的歐洲各國在這一方面表現要好得多：法國2011年的基尼系數為0.3；比利時、瑞士為0.28；德國、羅馬尼亞為0.27；北歐國家的表現則更好，平均水平在0.25以下，最優秀的瑞典僅為0.23，屬于收入平均一類。即便是大家印象中上等種姓住皇宮，下等種姓住貧民窟的印度也比美國要更加公平，其基尼系數為0.36。

致力于研究社會公平問題的法國經濟學家托馬斯·皮凱提指出，1980年代美國前1%的富人占有全社會約10%的財富，到1990年時這個占比上升到15%，到2007年共和黨小布什政府執政期快結束時，已經上升到23.5%。要知道1928年的大蕭條時期這個數字也才只是23.9%而已。

2009年奧巴馬上任后，這個趨勢有所回落，2010年占比下降到了20%左右，但仍舊高企。受當年金融危機以及后來連續幾年疲軟的經濟形勢影響，美國社會的收入差距問題依然嚴峻，到2011年秋天甚至爆發了抗議資本寡頭壟斷經濟的占領華爾街運動。

為此，著名的超級富豪沃倫·巴菲特當年還專門向政府和國會致信，主動公布自己的納稅單，并呼吁給超級富豪群體加稅。巴菲特在信中說，他2010年的總收入約為6285萬美元，調整后的應納稅收入為3981萬美元，最終繳納的聯邦稅約為692萬美元，實際稅率為17.4%。與此同時，美國一般中產階級的勞動性個人所得稅卻按照15%至25%征收，不僅沒有體現出遞增的原則，在某些情況下，富豪的納稅稅率竟然比中產階級還要低。

實際上，美國現有的稅制存在偏袒富有投資人士的嫌疑。投資性收入和勞動性工資收入遭到區別對待，資本利得稅稅率僅為個稅最高稅率的一半。但大量企業高管和投資人士的收入來源主要是投資性收入，而并非工資。這就造成了一種奇怪局面：股神巴菲特實際承擔的稅率還沒有他不炒股的辦公室保潔工高。

正因為如此，奧巴馬才呼吁要提高資本利得稅，同時減輕中產階級的稅負負擔。“這就是中產階級經濟學的核心理念，當每個人都享有平等的機會、每個人都盡其責任、每個人都遵循同樣的規則時，國家的表現才會最好。”奧巴馬說。

（柯林薦自《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