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華


1949年1月,粵桂湘邊縱隊根據中共中央香港分局的指示,全面開展春季攻勢。3月,指揮部及其直轄的獨立團在英德、清遠邊的攻勢告一段落后,決定回師廣寧并恢復老區。隨同回師的尚有英清陽邊人民解放大隊及清遠附城中隊共600余人。他們于3月17日在距離清遠縣城僅6公里的石坑口搶渡濱江,到達連江支隊三團的根據地秦皇山區。19日,指揮部在秦皇山區的山心村召開干部會議,制定回師的行動方案,決定集中使用兵力,有計劃地展開軍事斗爭,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在戰斗中壯大主力,壯我軍威。會議指出,恢復廣寧北部老區與發展新區,以發展新區為主。老區工作,主要是掃除奸宄,恢復群眾關系,由武工隊負責。號召大力展開政治攻勢,宣傳我黨對時局的主張與各項政策,宣傳解放軍南下的勝利消息。還要宣傳本地區實行的各項具體政策,注意糾正以往的一些“左”的做法等等。
打回廣寧老區是一項艱巨任務。自敵人以優勢兵力于1948年秋進行殘酷的“兩廣聯剿”,我主力部隊轉移后,廣寧老區,特別是北部的四雍老區,遭到嚴重破壞,群眾飽受摧殘。在軍事上敵人除派兵到處燒殺搶掠外,還在一些重要地方住下來“駐剿”,并到處糾集流氓地痞,扶植反動武裝,日夜設卡放哨,強迫群眾搜山,發現可疑動靜就鳴鑼吹角,弄到雞犬不寧。在政治上,實行“移民并村”,強迫邊遠山區小村群眾遷到有反動武裝盤踞的大村居住,強化保甲統治,實施“五家連保”,強迫村民“自新”。在經濟上,除對山區實行封鎖,糧食油鹽等生活必需品一律不準運入,并禁止群眾入山采柴伐竹外,還橫征暴斂:在五揚區,每家早造抽谷二斗,晚造抽四斗五;在五指山區,每頭牛抽谷二石,每個保要出錢購機槍一挺,步槍20支防“匪”。群眾處于水深火熱之中。仍留老區堅持斗爭的綏賀支隊一團及各武工隊,在惡劣環境和艱苦條件下,以堅強的革命意志堅持斗爭,保存了自己,相機打擊了敵人。但畢竟勢單力薄,處境困難,都望主力部隊的戰友們早日回師老區。
獨立團根據上級的決定和指示,對部隊回師廣寧的行動作了具體的分析研究,認為遼沈、平津、淮海三大戰役結束后,整個大形勢與過去截然不同了。敵人兵敗如山倒,軍心動搖,兵力不足,反動統治搖搖欲墜。敵人因調兵支撐北方內戰前線,致廣東兵力空虛,只能靠擴組省保安團來維持。當時,廣寧連省保安團也沒有,只有5個縣警中隊和各地的反動武裝,而我回師部隊有600多人,堅持老區的各部隊共有400多人左右,無論整個大形勢和具體力量對比,均與過去不同了。而且部隊經過近年的戰斗磨練,特別是經過與敵正規軍對陣的金造戰斗的鍛煉,軍事、政治質素均有很大的提高。這次回師老區,斗志特別旺盛。部隊中不少戰士都是廣寧人,回廣寧作戰,無論在地理、語言和與群眾關系等方面都具有優勢。具備了這些條件,打回老區廣寧的任務是一定能勝利完成的。
部隊于1949年3月29日從山心村出發,以一往無前的氣概,白天戰斗行軍,首先到達廣寧縣五揚地區,會合了堅持四雍的武工隊,掃蕩了五揚地區的地方反動武裝,然后經濠洞口、白芒、雞皮山、界板、義和寨,豬屎坳、大猷、螺崗等地,直插廣寧附城地區。當路經濠洞口時,地方反動武裝看到這支浩浩蕩蕩的大隊伍,不敢正面攻擊,只向殿后的英清陽大隊打槍,該隊堅決還擊,將敵擊退。過大猷時,部隊不顧敵人攔截阻擊,堅決攻擊前進,毀敵堡壘一座、拔據點一個,斃傷敵數人,我軍犧牲5人。在進入五揚地區時,經歷了國民黨“三光”政策摧殘但不屈服的人民群眾,他們看到子弟兵回來了,欣喜萬分,把埋藏在深山里的番薯干、木薯干和稻谷挖出來支援部隊。
4月3日部隊沿著崎嶇山徑,向廣寧附城地區推進。當部隊開進林洞時,與敵縣警遭遇,先頭部隊迅速登山,以猛烈火力向敵人掃射,團長歐新親自率領部隊沖向敵人,斃傷敵數人,敵不支潰退,部隊進駐林洞。當晚,部隊不怕疲勞登上附近的八田頂,占據有利地形,構筑工事,準備迎接大的戰斗。田頂是附城地區東面一帶的制高點,靠近縣城,地理位置重要,進可以攻,退可以守。當時縣城敵人兵力并不太多,我方已占據有利地形和構筑了工事,敵人一時是沒法奈我何的,而且縣城附近比較富裕,容易籌措糧食,補充給養。特別是攻取林洞據點時繳獲的敵倉庫儲備的大量糧食和被服,需要時間把物資搬走。為隨時迎擊敵人,部隊作了具體部署,鐵流隊扼守八田頂制高點,飛鷹隊扼守山坳主陣地,監視和準備迎擊縣城方向來敵;力強隊固守第二層高地,負責監視和準備抗擊江屯、潭布方向來敵,英清陽大隊布置在山麓準備襲擾來敵,同時派人與堅持廣寧老區的綏賀支隊一團聯系,共同配合作戰。
4月4日,國民黨廣寧縣長古紹轍糾集廣寧、懷集、清遠三縣縣警和地方反動武裝近2000人向八田頂進攻。廣寧縣各鄉鎮地方反動武裝云集在附城一帶山頭,配合行動。縣警乘早晨大霧摸上八田頂,當其進至半山腰接近飛鷹隊防守的陣地時,突然大風吹來,濃霧消散,敵人完全暴露在我火力射程內,劉炳坤帶領的排哨,聚守在陣地前沿,立即抓住這一有利戰機,先發制人,迎頭痛擊敵人。隨后,周錫率領的飛鷹隊用機槍步槍組織嚴密的火網,向敵人猛烈掃射。各隊同時協同作戰,并用擲彈筒發射了一彈在敵群中爆炸,又用大石滾下去,當場斃傷敵30余人,把進攻的敵人打了下去。
4月5日,綏賀支隊一團副團長歐偉明與獨立團取得聯系后,立即率隊至八田頂外圍協同作戰,派出馮彪率領附城中隊配合英清陽大隊直插八田山下的佛堂洼,阻擊和牽制由縣城增援之敵,并在縣城附近鎮壓了一名反動分子。4月6日綏賀支隊一團主力中隊直插縣城東北角的高路,與敵縣警中隊發生遭遇戰,斃敵中隊長以下多人。4月7日以后。敵軍2000多人每日都來進攻,地方反動武裝布滿附近山頭,敲鑼吹角,嚎叫助威,但始終未能攻上我方陣地。
八田頂戰斗相持了7天8夜,敵縣長古紹轍傾全縣兵力、打了幾天,損兵折將,仍無法扭轉頹勢。加上綏賀支隊一團附城中隊在縣城附近出擊襲擾,縣城告急,商店也半掩門。敵深感腹背受敵,又無外援,只好撤兵回城固守。這次戰斗共擊斃敵中隊長以下25人,傷敵30余人。我軍犧牲4人。
4月25日敵廣東省第三清剿區保警第四中隊榮譽第一中隊、炮兵排及地方反動武裝共400余人向五指山游擊區進犯,獨立團、英清陽大隊與綏賀支隊一團并肩戰斗,分段截擊敵人,經過激戰,把敵人擊潰,乘勝追擊10余里至敵據點春水,斃敵排長以下30余人,繳獲武器彈藥一批。
獨立團、英清陽大隊和綏賀支隊一團協同,進行了大小戰斗共16次,斃傷200余敵人,其中敵大隊長、中隊長和排長5人,俘敵100余人,繳獲長短槍100余支,子彈千余發。我方傷亡15人。拔除了反動據點20余處,并消滅和瓦解了其反動武裝。
回師廣寧,在廣寧老區轉戰一個多月,從八田頂戰斗開始,首戰告捷,這是關鍵的一仗,意義重大。它鍛煉了部隊,振奮了民心,鼓舞了斗志,迫使敵人從進攻轉人防御。繼而我部隊又在五指山游擊區挫敗了敵人的反撲,乘勝追擊逃敵至春水據點,以后又連續出擊,戰斗10余次,摧毀反動據點一批,敵只好收縮防線,固守縣城和一些較大的圩鎮據點。駐農村的保警隊已全部撤回縣城。敵人陣營也開始分化瓦解,有七、八個據點的反動武裝主動解散了,有些表示中立,有些則向我軍“搭線”,準備起義。在這勝利的形勢下,先前遠避深山的群眾陸續返家,解除了困苦。廣寧河東游擊根據地進一步鞏固,暢通了廣(寧)、四(會)、清(遠)交通線,與四會、清遠的游擊區又連成一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