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分數

肖爻悄悄

因為父母工作的原因，高二時我轉學到了一所省重點中學。

數學老師兼班主任的王老師四十多歲就禿了頂，目測只有一米五幾，同學們私底下給他取了個外號，叫“根號二”。

講臺上的王老師總是在我打瞌睡的時候，將粉筆一次一次地砸向我。見我屢砸不改，便把我請進了辦公室。

“你真有那么困嗎？說吧，真正的原因是什么。”王老師問我。

“是真困。”

“得了吧。”王老師干笑幾聲，“每次你挨粉筆的時候，我都能看見你的眼角偷偷地往右上方瞟，每次都成45度角，對象坐標第三排第七列。”我聽后瞠目結舌。

“為了吸引某某同學的注意？肖同學，事實證明，你這樣做只能吸引老師的注意。”王老師感嘆道。我冷哼一聲。

“要我給你支招兒嗎？”王老師話鋒一轉，臉上笑瞇瞇的。

“據我這些天的觀察，我承認，你在班里成績好得要命，但外表也要命。前者能得優加，后者只夠及格。”王老師平靜地說。

雖然王老師忽略了我的自尊心，但至少證明他是一個真誠的人。我追問王老師：“那怎么辦？”

“怎么辦？”王老師搖頭晃腦道，“吾日三省吾身唄：為人謀而不靚乎？與異性交而不美乎？香味發乎？”

我料想不到，教數學的王老師竟然還有文學功底。

一個月后，我化了個淡妝，涂了晶亮的指甲油，噴了點兒劣質香水來上課了。早自習課上，王老師走過來拍我肩膀，問我：“你身上這什么味兒啊？”

“香吧？”我得意非凡。

“朝聞你，夕死可矣。”王老師朝我翻白眼，“明天上午第三節課課后，來我辦公室一趟。”

第二天，我來到王老師的辦公室，他從里面拿出幾瓶香水小樣，告訴我：“我從老婆的化妝箱里偷拿給你的，這味道好聞。”

我感動得要命：“王老師，要我過年給您送腦白金嗎？”

“送我你的好成績。”王老師拍了拍我的肩，“永遠別忘了，好成績才是你的標配，穿著打扮只是你的附加值。我不是讓你戀愛，只是教你挖掘自己的戀愛潛力。”

在我對發型妝容和服裝搭配如數家珍的時候，我向一直暗戀的對象成功表白了，又成功被拒絕了。當時，在課間也埋頭于習題集的他是這樣對我說的：“我一直覺得你很奇怪，成績那么好卻打扮得花里胡哨的。你為什么不把更多的時間花在學習上，而是鏡子前呢？”

那天，我對如此不懂時尚的他徹底死心。倒是王老師，除了夸獎我的成績，還夸贊起我的穿著打扮和服裝品位來。

“簡單自然、流暢耐看、小清新大味道。”某次在走廊上遇見王老師，他如此評價道。

我告訴王老師對方拒絕了我。

王老師笑：“肖同學，結果只是最小的獎勵，過程才是最大的意義。況且，現在的你，外表分數和試卷分數并駕齊驅。”

“是呢。”我也笑，已經在心里為王老師打了滿分，他的禿頭和身高被他的閃耀和金光覆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