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中的民族性文化特征

鐘玲珍

（魯東大學外國語學院，煙臺 264025）

本文從文化人類學的角度來分析《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中體現的民族性文化特征，揭示了美國南方文化系統的相對性、漸變性、保守性和排他性。

一、前言

威廉·福克納是20世紀美國最偉大的小說家之一，他的短篇小說《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在1930年問世，描寫了約克納帕塔法縣杰弗遜鎮的一位內戰后沒落貴族婦女艾米麗·格里爾遜在自私專橫的父親死后愛上北方男人荷馬·伯隆，遭到鎮上各類人物的干涉。艾米麗在希望破滅之后，將荷馬毒死，并與其尸體同床共枕直到去世。

這篇小說以其哥特式的情節和極富個性的人物形象塑造而成為一篇廣為閱讀和研究的經典作品。當今學術界主要從產生艾米麗人生悲劇的原因、小說中的反諷藝術、時間哲學、主題分析、敘事策略等方面對這部小說進行研究。本文旨在從文化人類學的角度分析《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中體現的民族性文化特征。

二、《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中文化的民族性特征體現

文化人類學中的文化具有世界性和民族性。文化的世界性是指各種文化普遍具有的屬性，它使得人類和其他物種有所區別，是人類文化的共性；而文化的民族性是指各種文化的個體性、獨特性，它被局限在一個單獨的地點、文化或社會，使世界各種文化相互區別開來。民族性文化主要具有四個方面的特征：相對性、保守性、排他性和漸變性。下文將致力于挖掘出小說《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中體現的美國南方文化的民族性文化特征。

（一）民族文化的相對性

每一個民族都有自己獨特的文化傳統和價值觀念，文化歷史越長，積淀越厚，民族性越強；歷史越短，民族性越弱。

內戰之前，美國的南方社會具有其特有的文化，主要體現在父權制、婦道觀念上。父權制思想是南方社會突出而又根深蒂固的傳統。專制獨裁的父親是典型的南方父親形象，這種父親形象在福克納的很多作品中被刻畫得淋漓盡致，艾米麗的父親就是一位典型的南方專制父親。婦道觀念是南方傳統文化的另一核心內容。“淑女風范”是美國南方人引以為自豪的文化傳統。而南方婦女被無情地剝奪了追求自我理想和愛情自由的權利，上演著一幕幕女性人生悲劇。艾米麗是美國南方女性痛苦生命歷程的典型代表。

（二）民族性文化的保守性

《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中的女主人公艾米麗被小鎮上的人們看作傳統的象征，是人們心目中南方傳統文化留下的一座豐碑。雖然內戰已經結束，北方的工業化及其開放的思想已經慢慢深入到南方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然而，傳統思想仍然影響著南方人。艾米麗小姐是傳統的化身、是義務的象征，也是人們關注的對象。艾米麗這家人一直被看作是畫中人物。她的父親是專制的父權主義的典型代表。在父親去世之前，她生活在父親絕對權威的統治之下，他認為沒有人能配得上他出身高貴、玉潔冰清的女兒，趕走了所有愛慕艾米麗的年青男子，剝奪了她的婚姻的權利。父親死了，艾米麗堅持說父親沒有死，不讓眾人埋葬他的尸體，體現出她對傳統的留戀。在父親死后，艾米麗本可以開始追求她的婚戀自由，就像那些北方佬一樣，然而，她仍然無法擺脫傳統父權制的影響。父權制和婦道觀念這些保守的民族性文化繼續影響和吞噬著艾米麗的心靈。鎮上的人認為艾米麗的做法有傷大雅，因而采取各種可能的方法去干涉她的婚戀自由，艾米麗最終不得不妥協，荷馬消失了，艾米麗不再與他成雙地在眾人面前出現。

（三）民族性文化的排他性

一個地區的民族性文化具有一定程度的排他性；在文化的相互碰撞當中，外來文化一般很難輕易地融入到本地的傳統性文化中。文化排斥的力度取決于兩種文化的差異性的大小，當外來文化與本地區民族性文化的價值取向具有相似性時，排他的力度相對較小；反之則更大。內戰以后，北方自由開放的資產階級思想慢慢滲入到南方，與南方封建保守的傳統文化產生了劇烈的沖突，遭到了南方傳統文化的排斥。艾米麗小姐出身于南方沒落的貴族家庭，她從小接受的就是典型的美國老南方的教育。與其她南方婦女一樣，她被當作優雅而又冰清玉潔的淑女來培養，在南北思想交融的新時期，她成為了南方傳統的代表和豐碑。荷馬·伯隆來自于工業發達、思想先進與新潮的北方，他風趣、幽默，還帶有一點滑頭，是北方自由、開放的資產階級的化身。從荷馬的行為舉止看，他被懷疑是個同性戀者，他與艾米麗小姐在一起只不過是報著一種玩弄富家小姐的心態，他根本就沒有責任心，沒想過要和她結婚。當南方與北方、艾米麗與荷馬相遇時，潛在的斗爭已經開始了，雖然他們表面上成雙成對。傳統化身的艾米麗深愛著荷馬，但她清楚地認識到其中的荒謬性，她無法接受荷馬的自由與不負責任的思想。最后，艾米麗毒殺了荷馬，意味著南北文化交匯碰撞的最高潮，南方民族性文化最終勝出。

（四）民族性文化的漸變性

隨著社會與時代的發展與變化，民族性文化體現為漸變。一種文化總是漸漸地變化著，不斷地去除糟粕和吸取精華，從而慢慢地完善起來。南北文化碰撞前，美國南方社會森嚴的父權制與婦道觀念嚴重地抑制和扼殺了女性追求理想和婚戀自由的熱情。到了這個南北文化開始交融的新時期，變化產生了。父親死后好長一段時期，當人們再見到艾米麗時，她的頭發已經剪短了，看上去像個新潮的姑娘了。再后來，她拋棄了傳統文化施與她身上的枷鎖，開始追求自己的幸福，與來自北方的荷馬相戀了。對于一個傳統的南方婦女來說，踏出這一步實屬不易。后來，她在布置好的新房里把荷馬殺了，永遠地留住了她的愛人。這雖屬病態，卻深刻地揭露出南方女性的自覺與自醒，她們開始反抗食人的教條，追求自由與平等。最后，艾米麗完全背叛了南方男士對于“淑女”形象的期盼，不再身材苗條、身著白衣—楚楚動人，她變得小模小樣，腰圓體胖，身穿一身黑服，像長久泡在死水中的一具死尸，腫胖發白。

三、結語

此小說深刻反應了美國舊南方的文化體系；其中描述的故事情節發展與結局深刻地揭示出了隱藏于文化現象之下的深層的民族性文化的四個基本特征。美國南方在其特殊的歷史過程中形成了有別于北方的文化類型。在南北價值體系發生碰撞的相對動蕩的社會環境中，人們就很容易觀察出民族性文化的相對、保守、排他和漸變性。

[1]孫秋云.文化人類學教程[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4.

[2]肖明翰.威廉·福克納[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97.

[3]周大鳴,秦紅增.文化人類學概論[M].廣州:中山大學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