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石

三年前，我在晨跑的時候于路邊荒草亂石中見到一尊頑石。它黑不溜秋，黑色中出現或橫或斜或斷或連的白色脈絡，抱起來，挺沉，有十多斤重。石的底部有一個小小的平面，故而可以豎起來。石的上部比下部大，又斜斜的，卻欲倒不倒，遠看著像一座黑黝黝的山兀自拔地而起。我將它扛在肩頭，回家擺在了客廳。

妻子說：“搬那么蠢笨的石頭回來干啥？要是孩子不小心撞倒，會把家具都砸壞的。”

我說：“那是一座山，山豈是孩子能撞倒的！”

我買了一個做盆景的底座，豎了那尊頑石，覆了一層泥沙，澆了一勺清水。到了春天，那盆景的地面竟有一層綠綠的苔蘚，而那尊笨石顯現出了一種凝重，有了山的氣勢。

去年夏天，我裝修房子，于客廳處置了幾盆花草和一個魚缸。我去河邊撿了幾個形狀各異的石頭放在魚缸里，有黑色帶黃紋的如龜之石，有土色棱角的如塔之石，也有白色玲瓏的如兔之石，再撒一層青色的細沙鋪底，三五尾紅色、黑色的金魚悠然嬉戲著，很有一番閑情逸致。

電視柜上有一狀如臥獅的金黃色石頭，象征安詳與和平。我的案幾上，那盆文竹的綠陰下，有一枚棕色如碗大的圓石，再疊放著一枚雞蛋大小的棕色圓石。圓上加圓，是一種圓滿，一種生活的期待。

石頭就是石頭，不論它是什么形狀，終歸是石頭，不同的是觀石人的心境。佛說，旌不動，動的是人心，講的就是這種境界。養石表面看是觀賞石頭，其實養的是骨子里的一種心性。

（摘自《中國實力派美文經典》北方婦女兒童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