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戲劇舞臺的聲音效果和音樂運用

周 濤

（中國國家話劇院，北京 100055）

舞臺美術

淺析戲劇舞臺的聲音效果和音樂運用

周 濤

（中國國家話劇院，北京 100055）

以話劇《四世同堂》、《簡·愛》、《都市人》為例，介紹舞臺的聲音效果和音樂運用手法。

戲劇；音響設計；聲音效果；音樂設計

戲劇舞臺的音響設計是針對戲劇場景為表達作品意境而設計創作的各種自然界的聲音效果和臆想出的特殊的聲音效果（以下簡稱音效），以及為增強演出藝術性而配制的音樂。兩者都是舞臺藝術的重要表現手段，主要用來表現節奏和情緒的渲染與推進。

筆者以幾部自己擔任音響設計的劇作——中國國家話劇院話劇《四世同堂》、《都市人》和國家大劇院版話劇《簡·愛》為例，介紹音效和音樂運用的手法和技巧。

1 《四世同堂》：音樂、音效助推敘事

話劇《四世同堂》描繪了抗戰時期北平淪陷區普通民眾的生活，具有濃郁的地方特點和年代感。筆者在設計時，利用明顯帶有地域特征的音效和群雜聲，混合編排，剪輯出貼近劇情及主題內容的、場景體驗式的音樂、音效。對一些劇目來說，開場的音效因其在演員出場前先聲奪人，使觀眾感受到整個劇目的氣質和韻味，因此它的設計十分重要。

《四世同堂》組圖

為使音效整體協調貫通，形成流動的畫面。首先，選用了北京特色的京韻大鼓為貫穿全劇的音樂元素；以匯聚了評書和各種老北京叫賣聲等音效元素描繪出了一副市井長卷，觀眾入場時循環播放；然后用鴿哨及廟宇鐘聲及蟋蟀叫聲將觀眾帶到老舍先生筆下僻靜的小羊圈胡同，故事在具有濃郁北京生活氣息的音效和舞臺燈光的烘托下徐徐展開。盧溝橋的槍炮聲打破了市民的寧靜生活，戰爭的爆發猶若沉積很久的泥沙被攪拌起來，使蕓蕓眾生心懷己念。由于開場音效描繪的風情畫卷所帶來的豐富體驗式的鋪墊，更加重了戰爭爆發的沉重感，反映出人們內心的恐懼及對寧靜的和平生活的留戀。

同時，在劇情中為保證客觀音樂的統一和背景的一致性，劇情中多處場景的配樂均沿用開場京韻大鼓的音樂主旋律。另一方面，為了配合劇目進展中各場景的情緒表達，如在錢默吟怒罵冠曉荷的場景使用了京韻大鼓中的《擊鼓罵曹》等曲牌，在四爺小崔犧牲的場景則選用了《三國演義》中長坂坡趙子龍救主的唱段，而在小文夫婦犧牲的場景則選用京劇《霸王別姬》中虞姬和霸王自刎的唱腔片段，以烘托渲染氣氛，通過大家熟悉的音樂元素暗合劇中人物與歷史傳奇人物的命運。

由于音效基礎選材均集中于曲藝表現聲音，如相聲評書和自然聲音中的人聲等。這些曲藝內容經過精心挑選，基本上圍繞一個主題，亂世英雄中的忠義和血性，“孝悌忠信禮義廉恥”等儒家傳統文化內容的根脈，及寧為玉碎絕不瓦全的民族氣節。如：小崔和四爺被日軍殺害時，使用了京韻大鼓《長坂坡》、評書《轅門射戟》、《春秋》等唱詞曲牌或說書內容進行剪輯，作為表達主觀情緒的音效；而京韻大鼓的鼓聲延續劇情事態的發展，用音樂作為客觀表達，同時，再在其中穿插入雷聲、驚恐的人群喊叫聲、槍聲及警笛聲等自然音效，持續渲染事態的進展和結果。全劇結束時，依舊是組合音效，在京韻大鼓聲中傳出日本天皇頒布的《終戰詔書》的廣播和日本投降簽字的漢語廣播。

這種復合音效、音樂，并輔以聲音遠近、不同音效交融遞進的制作手法，為該劇呈現增色不少。這種手法既交代了南海刺殺日本特使事件的發生、發展及結果，表現了小崔等人犧牲的忠烈和勇敢，也有對事件的鋪墊，起到了敘事表達、宣泄情緒的作用。同時，通過音效的音高排列和播放，自然地進行演員調度和轉場。李安導演看后曾評論說：《四世同堂》的音效、音樂設計對該劇有極大的助推作用。

2 《簡·愛》：音樂設計勾勒人物心理活動和情感變化

這部作品是由19世紀英國小說家夏洛蒂·勃朗特女士的小說《簡·愛》改編而成，國內觀眾對原著并不陌生。對于該劇的舞臺呈現，從音樂選材開始，經過對19世紀諸多音樂家作品的甄選，最終從多個《簡·愛》電影版本中選定1975年威廉姆斯指揮交響樂的錄音版本，并從中選出了兩小節極具19世紀音樂風格的旋律作為該劇音樂的主旋律，而由它發展配器變化衍生出各種器樂演奏的主題旋律，有鋼琴、黑管和管弦樂隊演奏等多種形式，主旋律明確，配器豐富。

《簡·愛》組圖

《都市人》組圖

該劇開場，女主角簡·愛在空蕩蕩的舞臺上獨自彈奏鋼琴，即而轉到簡·愛決定去桑菲爾德莊園的路上時，音樂也由鋼琴獨奏轉為管弦樂隊合奏，但明確傳達的愛情主題延續不變，同時也表明了女主人公甚至是夏洛克勃朗特內心深處對純潔愛情的期待。音樂的設計正是基于此種認識，鋼琴獨奏猶若風中獨行尋求感情的簡·愛，而管弦樂隊的合奏也就是人類整體情感追尋的合唱，隱隱呼應了簡·愛的感情歷程。在羅切斯特對簡·愛真情流露的瞬間，作為主旋律的鋼琴獨奏又隱約出現。在大火后，孤獨的羅切斯特一個人守在廢墟旁，當鋼琴獨奏旋律再次響起時，他馬上意識到簡·愛回來了；當簡·愛撫摸羅切斯特受傷的眼睛時，管弦樂隊的愛情主題音樂再次響起，但配器換成了彈撥樂器，結尾羅切斯特和簡·愛相擁在一起時，宏大的管弦音樂將全劇推向了高潮。這種反復使用和層層鋪墊強調的音樂結構設計手法，使音樂在具有渲染氣氛、推動劇情的作用之外，還具有傳達劇中人物心理活動和情感變化的作用。

同時，為保證該劇整體在音樂、音效方面的精練和統一，故意在多處大量留白，不做任何處理渲染，音效追求點到為止，只起到詩畫點綴作用，如：清晨的英國森林的灰喜鵲叫聲，和遠處鄉間的小教堂的清冷鐘聲，只為在一幅詩意的山水畫面中點綴一些翠綠，加入一些人文的色彩和生氣。

這部劇改編于法國的《波音波音》，講述了一個男人利用航班的時間差同時與三位空姐戀愛，最終自身陷入窘境的喜劇故事。經與導演溝通，決定在開場就以聲音漫畫的形式勾勒出劇中角色之間的關系，以都市感的音效聲先入為主。

全劇用汽車的啟動和剎車作為開場，男主人公的刻畫設計了一系列的略帶有節奏感的輕快皮鞋聲、口哨、響指聲、肉麻的接吻聲等肢體動作聲，以及歡快的鳥叫和跑調的薩克斯曲等環境聲，以素描出男主角羅航的悠閑、浪蕩和無聊；用急促的高跟鞋聲、加一聲貓的尖叫，描繪出其中一位泰國空姐林婉怡的形象：干練、狡猾、敏感；用緩慢的腳步聲加一些英文的問候語，加夸張尖叫的人聲，描繪另一位美航的空姐馬麗蓮；用咚咚的皮球彈動聲和開門聲勾勒女仆人菲傭阿HING；用香港電影中曾志偉的一句臺詞：“人出來混，無論做過什么遲早是要還的”勾勒劇中的男主角的朋友喬梁。通過不同的音效變化，展示場景變化和劇情發展，變化的速度越來越快，內容更迭越來越密集，不停地給人壓力直至窒息，終于在不停的電話鈴、敲門聲女人急促的腳步聲等各種聲音的沖突中爆炸，混亂中一輛摩托車飛馳而出，預示著男主人被自己的行為逼得落荒而逃。

緊隨其后，用WINDOWS的開機音樂標志著演出開始。這種開場前的聲音秀，給這部戲的開篇奠定了格局和調式，突增了新奇和喜劇的效果。

總之，恰到好處的音效和音樂設計，對勾畫場景、反映人物情感、烘托主題都是極其重要的，是決定整體演出效果的重要因素之一。

周濤，供職于中國國家話劇院舞美設計制作中心，國家二級音響設計師，2009～2010年度中日舞美技術交流研修生。擔任音響設計的主要作品有：《哥本哈根》、《青春禁忌游戲》、《荒原與人》、《肖邦》、《簡·愛》、《死無葬身之地》、《都市人》、《四世同堂》、《活著》、《欲望花園》等；大型神話劇《西游記》、獨角戲《花心小丑》；大型情景劇《保衛延安》；及非洲十一國打擊樂團訪華演出等大型音樂會現場擴聲設計等。《都市人》榮獲文化部優秀劇目音響設計金獎。

（編輯 張冠華）

Sound Effects and the Use of Music on the Theater Stage

ZHOU Tao
(National Theatre of China, Beijing 100055, China)

Take the drama Four Generations in one Household, Jane Eyre, Embarrassing People in the City as examples, sound effects and the methods of using music on the theater stage were introduced in this paper.

drama; sound design; sound effects; music design

10.3969/j.issn.1674-8239.2015.08.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