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樂


秦嶺,橫空出世,縱貫東西,構劃出中國南北區域的綺麗風光;秦嶺,在億萬年前的地質運動中,造就了豐富多樣的礦產資源;秦嶺,以司馬遷“天下之大阻也”的喟嘆,喚起了天下無數挑戰者逾越的腳步,澆鑄了可歌可泣的棧道文明史。在秦嶺南麓,有一條南北垂直的大河——嘉陵江,它與故道并駕齊驅構起了南北文化交流的通道,它伴隨著大詩人李白的《蜀道難》聞名遐邇,這是一條蘊玉懷石的美麗大河。
在嘉陵江邊一座臨江而建的民居里,我見到了在漢中奇石界享有“資深玩石人”的杜萬榮先生,從他屋里與眾不同的奇石不難看出,他高雅的文化品位和靈敏的藝術嗅覺。自然,我們的話題也是從石頭開始的。
情系山水天地間
見到杜萬榮的第一印象:沉穩、爽快、睿智。他說起石頭如數家珍,嘉陵江紅彩石、綠彩石、象形石、紅梅石、五花石等等,無不把嘉陵江流域的奇珍異寶悉數道盡,他以國內各類奇石品相比較,品鑒嘉陵彩石的獨特之處,他以藝術的視覺角度分析奇石蘊含的文化底蘊。在他的眼里每一塊石頭都是一個生命的載體,每一塊石頭都有一個妙趣橫生的故事。
杜先生出生于十九世紀六十年代中期,自小在嘉陵江邊游玩,秦嶺的峻秀,嘉陵江的旖旎,使他對大自然中的奇珍異草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成為大自然生靈的“誘惑者”,成為無所不好的“玩家”。他玩過鴿子,在成群結隊的鴿子翔舞藍天的時候,他的追隨者絡繹不絕;他玩過盆栽,靈動神奇,是眾多家庭廳堂、幾案不可或缺的尤物;他玩過鐫刻,使沉沒已久的具有深遠歷史文化的五花石雕刻工藝重現于世。他手工琢刻的五花石葫蘆,巧色應用精美,打磨細致準確,是把玩者爭相求購的佳品。
在嘉陵江采砂淘金興起的時候,他又把目光投向了被扔棄在河灘上的石頭。說起撿石頭,杜先生酣甜地笑著說:“那時候,真有人把我當傻子看”。也難怪,當時漢中玩石才剛剛起步。在秦嶺山地有“出門石頭多”的俗語,眾多的人對奇石觀賞很是不理解,以為他撿石頭用于修房造屋,還撿的盡是一些砌坎子也難以擺穩的“四棱抱巧”的石頭,你說怎能不把他當“傻子”看?對此,杜先生也不氣餒,一有空閑不是徒步就是騎著摩托車穿梭在坎坷的嘉陵江沿線,不論春夏秋冬、酷暑寒天,他都癡迷地徘徊在亂石河谷間,有時候弄得一身泥水甚至忘記吃飯。幫助他運石的當地農民在他的影響下,也開始收集起了石頭。市內外有對奇石感興趣的朋友前來求教,杜先生也不厭其煩地一一解答,贏得了眾多石友的尊重。杜先生認為“一個人玩不是玩,眾人玩才是玩”。當嘉陵江彩石成為陜西名石、省內外的人絡繹搶購之時,人們才發現他并不“傻”,他把他的情感和文化都寄托在這山水間了。
求石悟道塑人生
杜先生沉迷于石頭一發而不可收,每當得到一方奇石后,總是與石久久相對,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甚至在夜里家人入睡后,他還悄悄地爬起來執燈秉燭把玩。用他妻子的話說“他的沉迷勁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他非但對嘉陵江略陽段的奇石深有研究,還利用休假上到寶雞、鳳縣,下到廣元、寧強,對嘉陵江流域的奇石進行探訪,他的步履幾乎踏遍了嘉陵江上游的每一處河灘和溝溝岔岔。當他在發現嘉陵江彩石并被奇麗的色彩所征服后,為了盡快弄清楚石質、石種和準確的命名,他聯合石友共同商議,使鎖在深閨的嘉陵奇石有了命名,也為嘉陵彩石尋找到了不同凡響的市場定位,贏得了玩石界朋友的好評。略陽紅梅玉是奇石的新貴,也是一枝獨秀的奇葩。它的發現很快引起了國內玩石界的青睞,一時可謂“洛陽紙貴”。杜先生根據民間傳說和史籍,對紅梅玉的歷史淵源進行了深入研究。紅梅玉早在唐朝就已經開發利用,并影響巨大,由于歷史的更迭和戰亂的交替,使紅梅玉沉沒在歲月的風雨之中。紅梅玉的再次問世和研究,無疑是當地石文化的重要發現,對研究當地石文化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他與略陽石友一道根據紅梅玉的色形和物理分析提出了“紅梅玉”的概念,得到了眾多石友的認可。
在杜先生看來,看似冰冷的石頭其實就是一個個生命載體,它吸取了日月甘露、天地精華,靈動美艷的色彩就是它飽含深情的語言,是詩情畫意的格調,當你一旦讀懂它的語言,那么這一刻就是你融入自然、享受自然的美妙時刻。杜先生正是在這種無盡的融入與享受之中,感受著自然天成相互融入的妙趣。美石為玉,奇石也然,奇石就如同飽經滄桑歷練的賢者,它蘊含著誠信、仁義、寬厚等美德,它本身就是人生的一種教悟。
以石會友抒情懷
在筆者尚未見到杜萬榮先生之前,與石友閑聊,一提到杜先生,都說他是一個老玩家。筆者在寫稿之中有幸參加了在略陽舉辦的2014年漢中觀賞石協會一年一度的年會,由于杜先生家中有事未到,但有許多外縣石友問到了杜先生,大家從內心牽掛著他,使我很感動,這不難看出杜先生平時的為人。
十年前,有一個韓國商人一眼相中了他的嘉陵彩石“鴻運當頭”,開價為二十五萬元。作為一個企業效益并不好的普通職工,家庭并不富裕,他急需要錢補充家用,但他更癡愛這方奇石,他認為這是嘉陵彩石最精美的結晶,是嘉陵之神賦予嘉陵兒女最神圣的藝術精品。韓國商人每天都打一次電話,一年中幾乎沒有中斷,最后急了,讓杜先生開價。杜先生說:“這方奇石不屬于我,屬于這方熱土,除非我傾家蕩產才會考慮出售。”他喜石、愛石、癡迷于石,但不保守封閉自我欣賞,對奇石的出產地一旦有了新發現,他就四處奔走告之石友,甚至是省市以外的石友。他把奇石作為會友的載體,如果哪位石友得到一方奇石他也會趕往其家中與之分享。他時常把撿回來的奇石送給朋友,讓更多的人都能受到自然藝術的熏陶;他擅長雕刻,對有興趣的雕刻愛好者毫不保留進行技術指導;他善于制作底座和尋找到奇石擺放的最佳角度,很多石友登門造訪請教,他都會不厭其煩給予滿意的解決。他受人尊重但不自傲,一有石友聚會,他就會和盤托出對奇石文化的感受心得,對玩石的初學者,他會贈送《中華奇石》雜志等刊物并用各種奇石進行實例指導。多年來,他遠到廣州、成都、西安數十個省市以展會友,結交了許多奇石愛好者,也使嘉陵彩石得以傳播。
杜先生不贊成讓奇石熏染太多的銅臭味,他認為奇石的經濟價值是透過文化價值而體現的,在奇石交流過程中,應該著重體現一個“緣”字,這個緣字里,有著精神和文化的內涵,結緣于石,結緣于情,物我相融,以石言志,以石抒懷,這是玩石賞石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