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誠照見的“公共痰盂”效應

王華玉

樹大招風。李嘉誠先生一定感慨于斯。

新華社瞭望智庫微信公共號近日轉發了一篇題為《別讓李嘉誠跑了》的文章。針對李嘉誠內地撤資行為，該文指出，“李嘉誠不顧念官方此前對其在基礎設施、港口、地產等領域的大力扶持，在中國經濟遭遇危機的敏感時刻，不停拋售，造成悲觀情緒在部分群體中蔓延，其道義的高點，已經失守”，“在中國，地產行業與權力走得很近，沒有權力資源，是無法做地產生意的。由此，地產的財富，并非完全來自徹底的市場經濟。恐怕不宜想走就走。”

憑觀感，“恐怕不宜想走就走”的言語是有那么點殺機，于是此文迅速在輿論場上炸開了鍋，挺倒兩方扭作一團。兩邊主張截然相反，但討論的話題卻有一個交集點——政府干預。附和派自然是主張政府出面阻止，圍剿派則由此文的“新華社背景”，推測是不是官方真要干點什么了，是不是還有“別讓潘石屹跑了”“別讓任志強跑了”“別讓王健林跑了”等后續動作，由此表示“好怕怕”……

好吧，讓我們來扒拉一下這篇雄文的真身吧。我們注意到，此文其實早就在網上現身了，只是因為沒有影響大的媒體轉發，被淹沒在浩瀚的網絡大海里。這次被新華社瞭望智庫微信公共號挖出來，便由于其國家通訊社的身份一文風行了。盡管轉發時注明了該文出處，并聲明 “此文不代表瞭望智庫的觀點”，但那管什么用？此文作者羅天昊，此前也多次發表聳動文章，并不是一位嚴肅的作者。——至此，你恍然大悟，大呼上當了吧。

其實啊，也沒什么好驚乍的，這本就是當今我國互聯網生態的常態。只要是不那么美妙的事，不論大小，只要搭上官或富的元素，遇到一個火星就會成燎原之勢。捕風捉影，附會揣測，上綱上線，都是家常便飯。李嘉誠撤資當然不是小事，但只要過一下腦，應該就能判別這屬于正常的市場行為，政府雖然不愿看到，但不會也沒法去干預。但因為官方媒體的介入，無意中設置了一個“公共痰盂”，那些民間對立情緒瞬間找到了宣泄地，大家你一口我一口地往里面啐。

既然是間歇性癲癇，那是否視而不見、不理不睬就可以了呢？這個要視主體不同而異。于網民，不摻和是理智;于媒體，不挑事是必須;于政府而言，既要看，也要說，更要做——看，是體察民意;說，必要時要出來正視聽;做，更是根本，要按照服務型現代政府的要求，當好市場經濟的守夜人，把權力關進籠子，不與商業媾合。換言之，要營造風清氣正的氛圍，讓“公共痰盂”里無痰可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