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培訓這個奢侈品市場

汪雋琪 鄒蜜

戀愛培訓機構教你談戀愛

當情感專家一對一的咨詢以及故事性的情感觀點傳遞已不能滿足人們的情感需求時，新生市場“戀愛培訓機構”誕生了。自2005年國內第一家戀愛培訓機構成立，10年間，單身男女愿意為找到另一半而付出的經濟代價，從200元漲到了28萬元。

一切皆可培訓

2005年，國家二級心理咨詢師、北大心理學碩士杜勝祥創辦了國內第一家戀愛培訓班。他的主營業務本來是做心理咨詢網站“心靈溝通”，但當90%的咨詢者或多或少都向他咨詢過情感困惑問題后，杜勝祥敏銳地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尚是空白的市場。

不久后，他在自己的網站上貼出第一期募集啟事，最終有9名會員付費參加了首期戀愛培訓班。作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杜勝祥也被北京當地媒體進行了報道。這本是一個極佳的宣傳方式，但出人意料地，他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激烈批判。

戀愛培訓班只舉辦了三期、為20多名學員做了戀愛指導后就停辦了。對杜勝祥來說，失敗的主要原因是觀念太超前——至少在2005年，國人還不覺得教人談情說愛是該付費的事。“誰能保證這是不是忽悠呢？”一條評論代表了大多數反對者的心聲。

但杜勝祥暫時退出之后，戀愛培訓市場涌入了一大波看好它前景的創業者，趙永久是其中之一。作為一個經常在各類電視節目中出現的“專家”，他在百合網工作期間積累了大量經驗和客戶資源，“當時做VIP業務，負責給客戶提供資源和服務，后來發現很多相親失敗者需要的是能力的提升，就開始為客戶進行一些培訓，很受歡迎。”2008年，趙永久從百合網辭職開始創業專做婚戀培訓，5年多里，已經有一萬多人上了他的“專業輔導課”。

讓戀愛班變成奢侈品

“現在婚戀問題都快成社會問題了，市場已經非常成熟。”2008年，杜勝祥也重拾了這個項目，并吸取了當年失敗的若干教訓，例如培訓費的制定標準。

杜勝祥開的第一期班，四個課時只收費200元，他本希望能憑借高性價比招到百人規模的大班，結果失敗了。重啟項目后他提高了價格，“剩男剩女的心理很奇怪，定價便宜就不信任你，越貴反而覺得有用，天價也有人學。”他轉向了一對一輔導和精品小班模式，收費漲了10倍，報名者踴躍。

戀愛培訓班、愛情學院……類似的機構隨后在全國開花，價格一路攀升。千元級別成為門檻價，萬元以上的高端課程在2010年后成為主流。成都一家培訓機構推出了只招兩名學員的小班，有“私人情感教練”手把手輔導，學習兩個月以上，學費是2萬多元。目前市價最高的是上海某機構針對女性客戶推出的“S級愛情定制服務”，定價28萬元，學習時間更長，課程內容也更復雜：根據客戶情況，制定基本方案;根據客戶需求，帶客戶去認識目標異性;幫助客戶發現目標，吸引目標，讓目標發自內心喜歡客戶等等。

“在一個培訓蔓延的時代，一切皆可培訓。”不管是單身者還是反對者，越來越多的人在這10年里終于接受了杜勝祥的觀念。

泡妞派的興起

和普通戀愛培訓機構中女學員是主流相反，“壞男孩學院”只針對男性客戶制定課程。它的出現代表戀愛培訓市場另一股勢力的形成：杜勝祥等心理咨詢師出身的戀愛導師以理論為根本、更受女性受眾歡迎，“壞男孩學院”創始人巫家民則靠純男性化的“把妹實戰技術”立足，對了宅男們的胃口。

在“把妹技術”來源地的加拿大，魔術師兼創始人“迷男”將男人們炫耀的各類泡妞技巧融會貫通，并上升為一套理論：“PUA”（pick-up-artist）（泡學，把妹的藝術），包含男人從邂逅女人到升級、最終拿下的求愛框架。他的弟子之一，《紐約時報》記者尼爾·施特勞斯就憑此泡到了名媛希爾頓。作為迷男的合伙人及助手，巫家民看到了PUA在中國可以取得的成功。“壞男孩學院”對準中國收入不菲且數量以千萬計數的宅男群體，平均學費價格進入萬元階段。它如今的首席運營官鑫磊也曾是這里的學員：花了16800元，他出師了，然后加入其中。

學員M報的是最初級的班，通過網絡授課方式學習3個月，費用在2000元左右。20多節課程后，他成功讓在相親網結識的“女神”倒追。和在現實中談戀愛積累經驗的方式相比，即便是2000多元的學費也讓他大呼“值得”：相親請吃飯，平均100元，10次下來是1000元，還不算酒托飯托。而飯局相親的成功率幾乎為零。

M的成功成為壞男孩學員最好的宣傳口碑，他身邊的同事也紛紛報名，并都在一個月內成功脫單。大四男生H雖然沒有在課程結束時追到心儀的女孩，但他依然對這種戀愛培訓模式給予相當肯定：“失敗的真正原因還是社交圈過窄、性格過于內向。”從這個角度看，如何突破自己的性格劣勢，這依然需要一個情感導師來指點迷津。

在移動終端上學戀愛

互聯網時代的戀愛需求，成就了各大相親網站和各類APP。陌陌、遇見、美麗約等各路“約炮神器”，早已成功打入情感市場，并分得一杯羹。

而移動互聯網時代，改變的不只是人們的消費和閱讀習慣，也改變了人們的戀愛學習模式，讓人們從實名認證的情感專家崇拜中走出。“不需要和愛情導師真實見面的一對一，甚至不需要知道導師的真實姓名、身份;而每個人，都可以被發掘成為愛情導師。”鑫磊介紹。在互聯網論壇時代，任何人都可以通過社區求助，或幫助別人解決問題，但這無法成為一份職業;而移動互聯網時代，可以成就無數不需要專業資質認證的專職“愛情導師”，雖然這也導致行業無規范、操作混亂，但這個巨大的市場注定了每一個入場者——無論是商家還是從業者，都能獲得豐碩回報：“壞男孩學院”的明星導師，月收入可在20萬元以上。

導師入行門檻降低，戀愛培訓機構的性質也發生轉變。在鑫磊看來，“壞男孩學院”并不能算作一個真正的培訓機構，它以戀愛為契機和入口，提倡一種男性新生活方式。和所有交友社區網站模式一樣，他們也會打造自己的APP，最終構架出一個承載約會培訓技巧、垂直型的男性社區。

未來畢竟是屬于移動終端的。當人們習慣在手機和平板電腦上獲取戀愛知識和技巧，通過大大小小的戀愛APP“脫光”后，在現實里見面、約會，反而成為戀愛關系中不太重要的一環。吃飯、看電影拉近的情感距離，有時還不如“愛她，就買光她的淘寶購物車”達到的效果——畢竟這是一個同在一個房間也會各自低頭刷手機的時代。空間距離的遠近，有時并不能決定心與心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