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球事”

劉念國

無論是黨和國家領導人還是民間人士，都有一個共識：中國現在是金牌大國和體育大國，但不是體育強國；要想從體育大國走向體育強國，就必須在三大球，以及基礎項目方面獲得重大突破。

2015年2月27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組長習近平主持召開第十次深化改革會議，審議并通過了《中國足球改革總體方案》（以下簡稱《方案》）。這是國家層面的最高規格會議，習近平親自參加會議，為足球改革注入了“最強執行力”。

未來十年，《方案》中的諸多精神和要求，將被全面貫徹落實，并將真正“從娃娃抓起”。就中國足球而言，這次習近平親自主持召開的第十次深化改革會議，對中國足球而言毫無疑問是一個喜大普奔的消息。事實上，有關中國足球改革的問題，國家層面早在2009年就開始準備，并且成立了專門的足球改革領導小組，由國務院副秘書長負責。

彼時，國家多部委參與了足球的調研，中央政治局的領導也親自過問足球事宜，不僅參加足球的相關會議，在中南海接見新一屆中國足協執委，還召集中國足球圈內的相關資深人士，獻計獻策。

未來中國足球的發展，將不會再僅僅依靠體育總局和中國足協，而是和多部委聯動，從基礎設施、足球投資、校園足球、社會足球等多個方面，形成一個完整的“系統”。

夢想：拒絕“小胖墩”，從體育大國走向體育強國

無論是黨和國家領導人還是民間人士，都有一個共識：中國現在是金牌大國和體育大國，但不是體育強國；要想從體育大國走向體育強國，就必須在三大球，以及基礎項目方面獲得重大突破。唯有如此，才能真正成為體育強國——足球，無疑是三大球之首。

歐美體育強國，足球水平很高，也很發達。包括美國這樣的體育強國，即使他們的NBA、棒球、橄欖球、冰球等體育項目都超越足球，但是，美國足球隊也一直是世界杯的常客，還不時打進8強，讓美國成為當之無愧的體育強國。習近平對足球情有獨鐘，不僅僅是他自己的愛好，也符合當今世界體育強國的現實與潮流。

而且，如果讓孩子從小就可以在戶外的草地上踢球玩耍，對于孩子身體素質的提高，將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通過足球這樣陽光的戶外體育運動，將賦予青少年群體更多的素質，從而讓我們不至于成為“現代的東亞病夫”——吳正憲是北京教育科學研究院基礎教育專家，在十二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分組審議政府工作報告時，她指出：

中國青少年體質連續25年下降，力量、速度、爆發力、耐力等全面下滑，嚴重缺乏體育鍛煉，特別是近視眼、“小胖墩”還在迅速上漲。2012年北京市高中生體質檢查，只有一成學生合格。

而我們的近鄰日本和韓國，都不是金牌大國和體育大國，但可以說是真正的體育強國，其中，足球貢獻至偉。因此，把發展并振興足球看作是體育強國的必然要求，毫無疑問是正確的。

“聯姻”：教育部、發改委要和體育總局、足協深度合作

過去在發展足球過程中，因為體制的壁壘，足球資源沒有得到整合，也沒有形成真正的聯合與聯動機制，導致“中國足球系統”癱瘓。

從具體的管理體制上講，足協和足管中心是“兩塊牌子，一套人馬”，足協只是相當于體育總局的一個“辦公室”，或者說“執行機構”。

在“舉國體制”下，國家體育總局在足球方面的很多決策，都是以奧運思維去進行，導致中國足協出臺的很多舉措，都不符合足球發展的規律。

足協的領導在任期內首先想的是自己的烏紗帽，不可能去真正為中國足球的長遠發展考慮，使得中國足協從來就沒有一個符合實際的規劃。

更為重要的是，體育總局沒有能力召集和足球資源相關的各個方面，更沒有權力要求各個方面與總局、足協形成聯合機制，統一行動。加之國家體育總局對職業體育不太感冒，不會把更多的資金投放到場地建設以及群眾體育上。同時，總局和中國足協沒法出臺相關的政策，解決踢球孩子的后顧之憂，于是形成惡性循環，最終導致現在的局面。

改革之后，足協將徹底脫離體育總局，專心于競技和職業足球的提高，搭建好競技系列的“青訓體系”，建立更多的第三方俱樂部接軌校園足球、社會足球和新型的足球學校，同時經營好各級國家隊。而國家體育總局以后將只管城運會、青運會、全運會、亞運會、奧運會等舉國體制下的綜合性運動會的足球賽事。

當然，所謂的機制障礙，并非僅僅指中國足協和國家體育總局，這只是機制障礙中的一個小節點，解決了這個問題，也不會真正解決中國足球的管理體制問題，因為所謂的機制障礙，是綜合性的，還涉及到各部委的聯動問題，包括和教育部主導下的校園足球的接軌機制等。

因此，這次審議通過的《方案》，也不僅僅是針對國家體育總局和中國足協的，而是針對所能涉及到的各個方面，包括發改委、教育部等多部委。

過去數十年來，中國足球從來就沒有一個清晰的發展道路，總是處于不斷的“拆遷”之中。總局和中國足協多次到近鄰日本取經，卻沒有因此建立一個長久發展的規劃。而日本足球的發展，是經過了20年的“臥薪嘗膽”之后，形成了“久久之功”。最為核心的，是日本足協和日本教育部門等形成了真正的聯動機制，讓足球進入了教學大綱，成為了日本孩子熱衷的體育項目。

教育部門已經開始按照日本的模式規劃校園足球的發展，因為教育是永久性的，只要堅持下去，10年之后，中國足球的基礎必然會發生大的改變。

幾十年前，鄧小平就說過足球要從“娃娃抓起”，遺憾的是這些年我們幾乎沒做什么。

從現在開始，只要基礎建設上有了更多的足球場地，只要讓人們看到踢足球可以愉悅身心，強體健身，基層和基礎足球就會被帶動起來。

因此，今后，發改委也將在足球發展中起到重要的作用。因為，在場地建設等大方面，需要發改委出臺相關的政策支持，努力改變場地嚴重匱乏的局面。只要這方面有了大的改變，踢球的人群肯定會成幾何級數增長。

過去，體育總局和中國足協治下的中國足球，一直和社會足球、校園足球甚至是足球學校脫節。

正因為如此，中國足協注冊的足球人口一直都是“專業人口”，而不是國外那樣把業余足球人口也計算在內。

在中國，校園里和社會上還有眾多的足球人口，中國足協沒有真正花費精力去調查業余足球人口的數量，更沒有讓他們進行注冊。因此，所謂的足球人口只有3萬或者是7000人，都是自欺欺人，都是歷次失利后的擋箭牌。

讓校園足球、新型足球學校、職業俱樂部和社會足球等各種培養途徑銜接貫通，過去一直是中國足協的“死穴”。在《方案》的要求下，今后這幾個方面將會形成一個完善的“接軌體系”。

而這個“接軌體系”正是中國足協要做的，因為，無論是校園足球還是新型足球學校、社會足球（所謂踢“野球”）出來的人才，都難以立即與職業足球銜接，必須像日本足球那樣建立眾多的“業余足球俱樂部”，配備高水平的教練員，讓那些有想法有能力的苗子，到這些“業余足球俱樂部”去學習，最終完成和職業足球的銜接。

總而言之，所謂的機制改革，既是機制的重建，更是機制的創新。各個方面各管一段，然后形成一個“項鏈”——教育部、發改委、體育總局、足協等部門，應該精誠團結，“聯姻”合作。

“離婚”：足協與體育總局要“政社分開”

此前，國務院新聞辦公室召開的發布會上，民政部等多部委的領導表示，要在2015年年底全部實現協會、商會類社團組織和行政機構的徹底脫鉤。為此，國家體育總局選擇了18個部門試點，其中中國足協還是排頭兵。

這種脫鉤，不僅僅是一個“管辦分離”的問題，而是足協與體育總局的“政社分開”。

早在2008年，國務院的文件中就曾經明確提出政企分開、政社分開、政事分開、政資分開。在《方案》之后，足協和總局的“政社分開”成為必然，至于足協的主席和副主席，是否會實現真正的“民主選舉”，倒是一個難以預測的難題。

而中央要求大膽改革，大膽探索，趟出一條深化體制改革的新路來。此前，國務院總理李克強曾經明確提出鼓勵成立“職業聯盟”，這恰恰是從2000年以來，各職業俱樂部最期望出現的一幕。因此，僅僅就足球界而言，“職業聯盟”或許在將來成為職業足球的主角，抑或，中超公司將成為真正的“英超公司”。

脫離體育總局后的中國足協，將致力于五大塊：一是各級國家隊的經營，二是足協杯，三是青少年，四是教練員、裁判員培訓以及各種技術輸出，五是與校園足球等的接軌。至于職業足球，將是“職業聯盟”的事情。

福音：校園足球聯賽9月鳴哨，“小梅西”高招有優惠

教育部體衛藝司司長、中國足協副主席王登峰近日透露，足球將成為中小學體育必修課，每個孩子都要學踢足球。“這并不是說所有孩子從頭到尾學習足球。體育課標里供選擇的運動項目有很多，籃球、足球、排球都要教，足球教學放在某一個學段里，或某個學期某一段時間，作為必修內容。”

王登峰還表示，中小學體育教學即將開展“1+X”的改革，“X”是指孩子基本運動技能，在體育課上，教孩子們學會跑、跳、投、游泳等項目，在這個基礎上，加個“1”，按照學生的興趣及學校的辦學條件開一個專項，可以是籃球、乒乓球、足球、羽毛球、體操或是武術。

“每年全國會產生290支小學冠軍隊，32支初中冠軍隊，高中和大學各一支冠軍隊。”王登峰說，全新校園足球聯賽9月份就要開賽，孩子們先在學校里踢，然后組隊和其他學校比，小學生踢到市級比賽，“比如江陰小學生球隊拿到冠軍后，可到無錫參加比賽，拿到冠軍的不再往下比了。所以全國會有290支小學生冠軍隊”。

而初中生可比到省賽，高中、大學向全國大賽發起沖擊。

北京市此前宣布，2016年足球要成為中考選測的項目。蘇州市從今年起，也將足球列入中考體育選測項目。王登峰介紹說，足球完全可以成為中考選測科目。

高考時，足球特長學生可通過兩個途徑升學，一個是高校高水平運動員的招生，對于有著特殊運動技能的人才（坊間戲稱“小梅西”）給予優惠錄取。另一部分普通招生中，高校也會把綜合素質評價作為參考，王登峰說：“比如一名學生參加足球訓練的時間，參加了多少場次的比賽，取得什么樣的成績，這些都會記錄下來，高校錄取時，同等條件下，會優先考慮打過比賽且成績優異的孩子。”

套路：“中國梅西”怎么來？

“中國民間隱藏著7000個梅西”——日本《產經新聞》報道中這個頗有些夸張的比喻，顯示出外界對中國足球人口增長和人才發掘的樂觀期待。

這么多年來，中國一直沒有梅西出現，是因為中國足球缺乏孕育梅西的“土壤”。這也是《方案》出臺引起轟動的又一深刻原因。

《方案》將搭建中國足球發展所必備的足球人口、基層培養、人才挖掘、青訓、職業化等一系列必備的平臺，而這個過程也是誕生梅西的必備過程。設想一下，10年后的2025年，中國會出現幾個梅西？而要成為梅西，又要過幾關？

第1關，足球人口。如果有5000萬足球人口，那么校園中將有250個梅西

“到2025年，校園足球學校辦5萬所，足球人口5000萬。想象那樣的遠景，心真的是醉了，陶醉了。”國家體育總局副局長、中國足球協會主席蔡振華說。

是的，梅西只會出現在龐大的踢球的人群中，按照20萬人出現一個梅西的概率，屆時，中國足球將有250名小球童具有成為梅西的潛質。雖然沒有日媒所稱的中國的7000個小梅西，但能有250個小梅西隱藏在校園足球場上，想一想，也是醉了。

可見，《方案》中提及的體教結合，大力開展校園足球是多么重要。

第2關，家長支持。如果四分之一的家長重視，能剩約60個小梅西堅持踢球

要誕生梅西，還需要家長的鼎力支持。梅西小時候因個頭矮小，被認為不適合從事足球運動，但他的父母為了圓兒子的足球夢，長期為梅西注射促使長個頭的藥物，導致家庭經濟負擔非常沉重。

到了2025年，那時的中國家長，或許比現在的家長重視體育，但也有可能，文化課仍放在第一位，所以依然不會有太多家長為了圓孩子的足球夢，加太多成本——各方面的成本。

樂觀地說，在250個小梅西中，能有四分之一左右的家庭支持孩子的足球夢就算不錯了。

算下來，2025年，250個梅西中只剩下60名左右在堅持自己的足球夢。

第3關，教練發掘。如果基層教練慧眼識珠，還剩15個梅西能成才

中國的梅西要成才，需要打下堅實的基礎，而足球方面的童子功來自體育老師的栽培。

梅西在少年時，他的足球老師發現了他的潛質，這個教練的確不簡單！前面說過，梅西小時候患有侏儒癥，這個教練能從個頭比一般孩子矮很多的梅西身上，看到巨星的潛質，牛逼！

即便未來中國可以培養5萬名專兼職足球教師，能具備梅西啟蒙教練眼光的人，也是鳳毛麟角。這樣說吧，60個小梅西中能有四分之一的球員，遇到看好他的啟蒙伯樂就不錯了——10年后，校園的小梅西只有15人。

第4關，職業規劃。如果有一半人選擇足球為生，還剩8個梅西開始職業生涯

當15個小梅西長到十四五歲的時候，將有許多球探關注。

此時，他們的人生需要作出重要的職業規劃：是把足球當做業余愛好，還是以足球為一生的事業。

換句話說，是參加中考還是進入職業隊的梯隊？綜合家庭背景、學習成績、個人興趣愛好等因素，或許將有一半的小梅西拒絕職業足球，選擇完成學業。

這樣15個小梅西中，只剩下不到8個梅西將被球探選中，進入職業隊梯隊——四舍五入，最終是8個小梅西進入職業俱樂部。

第5關，青訓系統。如果能順利通過競爭上崗，可以誕生一兩個梅西

這8個中國梅西像當年的梅西一樣，進入一些豪門職業隊的青訓營中，一呆就是4年。他們將接受專業的科學的訓練，同時，要進入一線隊，最終成為職業球員，還要在激烈的競爭環境中笑到最后。

要知道，職業隊青訓營的淘汰率是極高的，8個梅西即便沒有傷病的困擾，到了他們十八九歲的時候，最終能成才的，按25%算，大概是兩個——這還是在《方案》順利實施10年乃至更長時間收獲的成果。

因而，日媒所稱中國將有7000個梅西絕對是夸大其詞，但即便如此，中國足球能擁有一兩個自己的梅西，已經算是取得巨大的成功了。那時，如果再涌現一兩個C羅、一兩個內少、一兩個穆勒，一兩個像巴薩那樣的世界豪門球會，中國足球就屌爆了！

資料來源：2015年3月18日《華商報》、3月22日《揚子晚報》、中新網、人民網、新華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