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功臣
蘇格蘭窮牧師的兒子傅蘭雅從孩提時代起就十分向往中國,他經常跟著父親去參加從中國回來的商人和傳教士舉行的報告會。后來,他在自傳中回憶:“在我的孩提時代,沒有什么東西能比閱讀我千方百計得到的有關中國的書更令我愉快。上課寫作文,我的題目總是與中國有關。我太想去中國了,因而同學們給我取了一個綽號叫‘中國迷?!?/p>
1861年,他靠政府獎學金讀完倫敦海伯雷師范學院的課程,馬上申請到了去香港的一所教會小學——圣保羅書院任教員的職位。
最初幾年,傅蘭雅很快顯示了自己的語言天賦,他不僅掌握了漢語,而且學會說廣東方言。為了學習“上流社會”使用的官話,他曾投奔著名傳教士丁韙良門下,在北京的同文館做過一年英文教習。后來他又去上海,在英華書院——“一所傳教士主持的、房頂開縫的學堂”教中國商人的兒子學習基礎英語。
19世紀60年代的上海被稱為“西方冒險家和野心家的天堂”,但對傅蘭雅這個一無所長、以舌耕謀生的異鄉客來說,卻是一片寫滿了未知數的天地。這期間,單調生活造成的挫折感使傅蘭雅分外懷念家鄉,并多次產生打道回英國定居的沖動?!霸诩亦l尋一個安靜的小村莊,找一個輕松的活計,拿一筆過得去的薪金,娶一個可愛的女人操持家務,這是多么愜意的事!”他曾為自己描繪了這樣一幅圖景,但并不是真的要這樣去做,而是用來驅散日常生活中的失意和沮喪。
在傅蘭雅看來,回國就等于承認失敗。趁著自己身體強健、意志堅定,應該在中國闖蕩一番并有所建樹,這樣才好“衣錦還鄉”。
1866年,他在給朋友的信中這樣安慰自己:“我命該在中國待下來。我已學了六年漢語,懂三種方言,了解漢字書寫的一般規律,假如我把這一切扔掉,就等于把時間白白拋棄了。另外,我在英國又能找到什么工作呢?中國目前才剛剛向西方文明開放,每年都會出現相當大的進步。兩三年之后,我的那些有關中國的知識就將成為無價之寶,人們會說我是個難得的人才。”
就這樣,傅蘭雅選擇了克制和忍耐,繼續留在英華書院做教書匠。(摘自《洋人舊事》新華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