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賞吃「驢錢」

李碧華

二十世紀初葉（1903年），美國女畫家卡爾應邀到中國為慈禧太后畫像，見到了許多宮中神秘、有趣且荒謬的事，小如吃喝玩樂，大如情欲生死。也許因為她既是洋人又是客人，上下階層非常禮待，故旁觀者清。

卡爾回國后寫了一本書，其中一節寫“老太婆”（指慈禧）某日心情高興，召來了許多年輕女客做伴，所以午膳比平日豐盛。端上來的盤盤碟碟總共三十多個，都是珍貴的菜肴，有海參、魚翅、燕窩、猴腦、熊掌、鹿肉、烏雞、甲魚……最后端上的那一小碟是特別的賞賜，名曰“驢錢”——小碟上只有十幾片肉，形狀圓圓的，顏色紅紅的，一圈一圈像年輪似的很好看，但不知是什么？

卡爾問宮女，宮女們都紅著臉不肯說，問女客和格格，大家都羞笑。后來喚來一位小太監報告，他嚇得老老實實地講解：

“這種像馬的動物是驢，在所有動物中，它的生殖器最大，將其切成薄片，中有空洞，很像銅錢。驢錢相當貴重，是一種養腎的高級補品。”

卡爾“呸”地吐了一口，再也不肯吃。

看來這是慈禧心中的一等美食，因自己喜歡，才拿來款待客人。若你是客，遇此情此景，賞臉嗎？

一個個被切掉生殖器的小太監天天端著這“珍品”上桌，他們會是什么感想？

（摘自《紅袍蝎子糖》花城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