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之城

楊縈

如果有人問你：“最能代表中世紀歐洲的東西是什么？”那答案一定是神學和城堡。作為歐洲保存最為完好的古城之一，卡塞雷斯幾乎完整地保存了中世紀全盛時期的風格風貌，被喻為“紀念之城”。

站在旅館的陽臺上，視線所見范圍畢竟有限，可一旦來到明亮的馬納爾廣場，這里的熱鬧氣氛很快就把人帶回了城市的喧囂之中。臺階和左側的餐廳傘下坐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酒吧里的搖滾樂與舒緩的情歌相互撕扯，女孩子們在城垣下戲水的笑聲在空曠的塔樓下回蕩，各種各樣嘈雜的聲響混合著風，從遠及近不斷地敲擊著耳膜。

一些游客來到這里以后并不急著馬上就去古城里走一走，反而會坐在附近的臺階上靜靜地看一看藍天，閉著眼睛瞇一會兒，聽一聽來自四面八方的各種聲音，然后才沿著右側的樓梯石磚慢慢走近。

他們說，這就叫作“紀念”。

抽象而模糊的概念并非人人都能體會得到，也并非人人都愿意去體會。

他們對我說：“這種紀念近乎信仰，在你閉上眼睛開始聆聽的時候，你就能聽到它要告訴你的一切。”

兩個中年男人在石級轉彎的平臺上休息，左右兩邊各靠一個方向，似乎都已睡著。我本來還想著要不要換個地方上去，他們聽到我的腳步聲很快地睜開眼睛，抱歉地沖我一笑，起身側開讓我通過。然后，他們又回到原位保持剛才的姿勢，好像把這里當成了床，即使沒有被子也能安然入睡。

如果說這世間真有穿越，那么一旦置身于古城之中，周圍赫然被過濾掉的聲音就會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仿佛遠離了自己生活的地方回到了中世紀，在土黃色磚頭堆積起的滄桑城垣下輕易地迷失了方向。（摘自《帶我走，去遠行》中國華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