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菜學問

胡元駿

對于點菜，尤其是在大大小小的飯局上，我始終躲都躲不過來。有段時間，我參加不是那種非常重要的飯局， 大多有意遲到一小會兒，以躲避點菜之累，可幾次都被電話里“快來，就等你點菜了”的催促弄得心煩意亂。

點菜的麻煩說到底就是要顧及各個方面，參與者的職位、身份、地位、親近遠疏等等無一不是在面對一本菜譜之前要做的功課。此外，請客抑或被請也是一個關鍵。倘若是被請，每個人在赴宴之前會有一個疑問式期待：今天會吃到什么美味呢？可當主人遞過菜譜讓你點菜的時候你往往又會推托，不是不好意思點，而是不好意思點貴的，點便宜的似乎又背離了自己的預期，生出不少尷尬。

請客就更惱人了。不僅要裝模作樣地將菜譜一一推給客人，而且還得不時觀察客人的即時表情以揣摩其心理活動，嘴上還得做關切狀詢問各位有什么忌口，若是席間有生人，甚至連宗教信仰之類的細節問題都不能忽略。其實內心真正想的是，趕緊將菜譜傳回來吧，免得超出了預算。

菜譜到手后，你的身份馬上就變成了心理學家、營養學家和速算家的集合。雞鴨魚豬牛羊、蔬菜以及菜品的苦辣酸甜咸，你要快速將剛才揣摩客人心理的分析結果直接體現在你將要點的每一道菜上。在余光瞟過菜名后那些阿拉伯數字的同時，大腦同步進行計算，從而達到與自己預算吻合的心里慰藉。

倘若數字超出了你的預算，勢必得動用營養學的理念，用專家的口吻將不妥的菜肴有理有據地剔除，最后還不能忘記用“不知道剛才點的菜是否合幾位的口味”“要不要再來點其他的什么”來結束這勞什子之旅。

不過，你以為點完菜就算完了？上菜還是個大學問呢！你務必要事先與餐廳經理或主管你這間包房的服務員協調好，讓廚師上菜的時候掌握住時間。有時候菜點得不錯，但只要一拖拉，上菜速度跟不上的話，桌子一空，就算你點再多的菜也會有種菜不夠吃的感覺。

好在上述那樣的飯局并不是太多，否則每次飯局無異于一場心靈的“磨難”，就算吃得再好也會變得索然無味。

相對來說，朋友之間隨意的飯局我還是比較愿意參加的，但不排除也有點菜的煩惱。于是，索性就生成一種傳統，赴宴之人每人點一道菜了事，好吃賴吃就它了。實踐證明這種方式效果頗佳，倒也吃得舒舒服服。

（摘自《滋味生活》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