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小人與偽君子

劉志軍

在《水滸傳》中，有兩個女人的命運是非常相似的，一個是被稱為淫婦代表的潘金蓮，一個是在梁山上坐第五十九把交椅的一丈青扈三娘。

首先她們都天生麗質，相貌出眾。潘金蓮極為標致：眉似初春柳葉，常含著雨恨云愁，臉如三月桃花，暗帶著風情月意，纖腰裊娜，拘束的燕懶鶯慵；檀口輕盈，勾引得蜂狂蝶亂。扈三娘颯爽英姿：霧鬢云鬟嬌女將，鳳頭鞋寶鐙斜踏。黃金豎甲襯紅紗，獅蠻帶柳腰端跨。霜刀把雄兵亂砍，玉纖手將猛將生拿。天然美貌海棠花，一丈青當先出馬。光看這文字描寫就能想象得出兩個女子的外貌，美艷嬌娘呼之欲出。

其次，她們都被迫嫁給了自己不僅不愛而且討厭的矮窮矬男人。潘金蓮因被張大戶看上而得不到，便心生恨意，把她嫁給當地最窮最矮最丑的男人——三寸丁谷樹皮武大郎，一朵鮮花被生硬地插在了牛糞上，真是暴殄天物。在宋江攻打祝家莊的時候，扈三娘被林沖擒獲，送上梁山，及時雨宋江只因當初許諾幫矮腳虎王英討個老婆，更為了他重義氣守承諾的虛偽面目，便將才貌雙全、如花似玉的扈三娘，許配給了矮窮矬且無比好色的矮腳虎王英，成就了當大哥一言九鼎的威名，卻從此毀掉了一個美少女本來幸福美好的一生。

再次，她們最終都成了刀下之鬼。潘金蓮和扈三娘一樣，在被命運捉弄嫁給“矮窮矬”的那一刻，心就已經死了。只是，潘金蓮還對人生抱有一線希望。在她遇到身材偉岸的武松時，她埋藏在心靈深處的火種被點燃了，但很快就被無情地澆滅了。之后就上演了我們最熟悉的橋段，潘金蓮偷情被抓，下毒害死武大郎，最后被武松殺害，我想在她被殺死的那一刻，至少在她內心深處是快意的。因為這個男權社會給不了她應有的幸福，帶來的只有無盡的傷害和迫于無奈，對她來說，死也許是最好的歸宿。扈三娘也一樣，在她被擒后李逵殺了她全家，宋江不但沒有責罰李逵，反而把她許配給了矮腳虎王英。其實說白了扈三娘就是山寨里搶來的眾多女人中的一個，逃不脫做壓寨夫人的命運，唯一不同的是她最后還被內定成為梁山好漢之一，這里難免有些牽強。最后在征討方臘的戰役中扈三娘繼王英之后戰死，根本尋不見當初在扈家莊追殺宋江的半點英姿，死也許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解脫。

潘金蓮和扈三娘這兩個女人的命運如此相似，但是逼迫她們、毀掉她們曼妙人生的罪魁禍首有著天壤之別。張大戶成了人人唾罵的反面地主形象，宋江則成了一個義氣至上、團結兄弟的正面大哥。其實他們干的都是逼迫良婦嫁丑夫的缺德事兒，唯一不同的是張大戶干的是損人而不利己的買賣，白白賠了美人潘金蓮，自己卻沒撈到半點兒好處。而宋江借助給兄弟王英娶媳婦這件事，成功地籠絡了人心，為今后坐梁山第一把交椅鋪平了道路。

這就是真小人和偽君子的最大區別，同樣是干壞事，同樣的無恥行為，同樣的卑鄙手段，真小人則更純粹直白露骨些，而偽君子扮得大義凜然，舉著為別人著想的幌子來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即使你知道上了當還是無話可說，這就是偽君子的高明之處。

梁山被招安也如出一轍，朝夕相處的兄弟也成了宋江走仕途的一枚枚棋子，在征討方臘的戰役中一個個命喪當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