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眾生相

謝忠輝

局辦公室走廊的黑板上赫然寫著一則消息：“后天（星期三），李局長的岳母古稀大壽，在老家某某鄉某某村設宴，凡愿去恭賀祝壽者，請與局工會朱主任聯系。某月某日。”

大家知道這個消息后，都在盤算這件事情。

牛副局長心想：這個酒要去喝，一是對局長表示尊重，二是和局長聯絡感情，日后有事會好辦些。

辦公室張主任心想：雖然星期三是我鄉下父親花甲大壽之喜日，但我只能去局長岳母家。現在正是我擬任財務處長的考察期，馬虎不得，局長哪怕一聲咳嗽對我來說都事關重大。并且，我父親生日的事也不能聲張，免得人家說我是馬屁精、不孝子。

基建科周科長心想：局長喜歡熱鬧，這個酒必須去喝。只有和局長拉近關系，以后自己的路才好走。在工程賬目上，只要局長睜半只眼閉半只眼，我多得個幾千、幾萬還不易如反掌？去，必須去，紅包還得大一點兒。

職工甲心想：我干了大半輩子，連個中級職稱都沒評上，難怪老婆罵我窩囊。唉，沒辦法，后天喝酒去，以后還得靠領導提拔啊！

職工乙心想：明年我兒子就大學畢業了，找工作難啊！聽說局里要招人，得趁早跟局長搞好關系。看著厚厚的紅票子送出去，雖然心疼，但也沒辦法。唉，這個酒只能去喝。

職工丙心想：要不是局長照顧分給咱這么大的福利房，現在也許我一家老小還擠在筒子樓里呢。人不能忘了本。趕緊去喝酒，紅包還得包大點兒！

職工賀美女心想：上次李局長帶我去北京出差，他向我獻殷勤，我給了他一點兒顏色看，現在想來很后悔。我還得想辦法把在鄉下教書的妹妹調進城呢。現在是和局長修好關系的一個機會。去喝酒吧。

職工丁心想：以前我沒有跟局長處好關系，難怪局長有時給我穿小鞋。后天喝酒去。

退休老職工蘇奶奶心想：后天帶十歲的孫子去，看看人山人海的場面，讓他從小就知道當官的光彩！

周副局長心想：這家伙利用岳母生日大擺筵席變相收取紅包，我要暗中攝好影，送到紀委去。他下來了，我就可以上去了，哈哈哈！

星期三，李局長岳母家人山人海，大家笑嘻嘻的，各懷心事，高聲祝李局長岳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左汝正薦自《雜文選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