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
這是一本關于中國古人傳統信仰和意識形態的書。
如今似乎“傳統”已經成為設計領域出鏡率極高的詞匯。然而在當下如此紛繁迷亂的不同語境之中,“傳統”卻似乎越發變成了一種看得見卻摸不著,誰都可以說兩句,卻幾乎全部淪為隔靴搔癢的東西。在剝去了外在的形式,穿越重重迷障之后,當我們凝神靜氣,用近乎虔誠的心態尋找中國文化本質和根源的時候,也許本書《從巫到禮,釋禮歸仁》中的某些觀點能夠為我們對真正了解我們自己提供某種啟示。
書中,作者李澤厚說道:“周公將傳統巫術活動轉化性地創造為人際世間的一整套的宗教一政治一倫理體制,使禮制下的社會活動具有神圣性,是為‘由巫到禮。孔子為這套禮制轉化性地創造出內在人性根源,開創了‘壹是皆以修身為本的修齊治平的‘內圣外王之道,既‘釋禮歸仁。這個‘內圣外王恰恰正是遠古巫君以自己通神的魔法來統領部落特征的全面理性化。周、孔使中國傳統從人文和人性兩個方面在相當早的時代獲得了一條實用理性之途。”
書中,作者從中國遠古時代驚世駭俗的“絕地通天”開始,細數了中國人逐漸形成獨特信仰體系的過程。在這里,遠古的巫術逐漸消解,并異化成為一種全新的精神體驗,同時更深層次地將人們聚攏在同一個“想象的共同體”之下。而當人們隨著作者將目光徐徐掃過千年往事的時候,也注定將重新審視那些,無論人們是否有意承認或者肯定,都,必然植根于我們靈魂深處的印記。
試讀:
在“巫術禮儀”中,情感因素極為重要。巫術活動是巫師或所有參加者所具有的某種迷狂狀態,它是一種非理性或無意識的強烈情感的展現和暴露。但由于在活動、操作上又受著上述嚴格形式規范的要求,與繁復的細節儀式相結合,上述迷狂情緒便仍然受著理性的強力控制,從而使它發展為一種包容有想象、理解、認知諸因素在內的情感狀態。它大概是區別于動物、為人類所獨有的多種心理功能復合物的最初呈現。因此,在塑建不同于動物心里的“人性”上,巫術禮儀也起了決定性作用。即使是各種恐怖、殘忍的非理性迷狂的自虐型態(燒身、割肉、火烤……),也仍然有理性認識和想象因素在內,動物便沒有這種迷狂情感。巫術在想象中支配、控制對象,并與對象在想象、情感中合二為一,這是后世科技所沒有的。
上述粗略概括是想指出,“巫”的特征是動態、激情、人本和入神不分的“一個世界”。相比較來說,宗教則屬于更為靜態、理性、主客分明、神人分離的“兩個世界”。與巫術不同,宗教中的崇拜對象多在主體之外、之上,從而宗教中的“神人合一”的神秘感覺多在某種沉思的徹悟、瞬間的天啟等等人的靜觀狀態中。西方由“巫”脫魅而走向科學(認知,由巫術種的技藝發展而來)和宗教(感情,由巫術中的情感轉化而來)的分途。中國則由“巫”而“史”,而直接過渡到“禮”(人文)“仁”(人性)的理性化塑建。
因之,下一個問題就在“巫”是如何理性化的?
一一《由巫到禮釋禮歸仁》說巫史傳統一“巫”的特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