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哥特視角下扭曲異化的女性形象

黃偉濤

摘 要 哥特小說在20世紀美國文壇風靡一時，威廉·福克納作為美國南方文學的領軍人物，不斷在哥特主義文學中獲取靈感，寫下《獻給艾米麗的玫瑰》這部經典短篇小說。本文從女性哥特的角度出發，著重解讀《獻給艾米麗的玫瑰》中扭曲與異化的女性形象，繼而探討女主人公艾米麗的悲劇成因。

關鍵詞 威廉·?？思{ 女性的扭曲與異化 女性哥特

中圖分類號：I106.4文獻標識碼：ADOI：10.16400/j.cnki.kjdkz.2015.06.063

On the Distorted and Alienated Female Identit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emale Gothic

——Take "A Rose for Emily" for example

HUANG Weitao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 Guangxi Teachers Education University， Nanning， Guangxi 530001）

Abstract Gothic novels enjoyed enormous popularity in the 20th century American literary field， which provided a source of inspiration for William Faulkner， who was a leading figure in the southern literature， to write down one of his biggest hits A Rose for Emily. This article explores the distorted and alienated female identity in A Rose for Emil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emale gothic and subsequently discusses the causes of Emily's tragedy.

Key words William Faulkner; Distorted and Alienated Female Identity; Female Gothic

1 威廉·?？思{及其寫作

威廉·?？思{（William Faulkner， 1897-1962）作為美國現當代文壇的領軍小說家、詩人和劇作家，他的作品在表現現代人的異化和孤獨的同時，也主張寬容、理解和同情，最終達到人類的平等。在他的小說中，扭曲的人物塑造、暗黑色調的故事情節設置以及異化怪誕的主題渲染都具有明顯的哥特式特征。在《獻給艾米麗的玫瑰》中，?？思{成功地塑造了艾米麗沒落貴族的扭曲異化女性形象，向讀者展示了男權社會對女性群體的壓迫以及女性的劣勢地位，體現了女性哥特主義的寫作風格。

2 《獻給艾米麗的玫瑰》與女性哥特主義

2.1 小說概要

《獻給艾米麗的玫瑰》發生在一個美國內戰之后的南方小鎮。艾米麗自幼被專橫嚴厲的父親統治著，直到父親去世后她才得以重獲自由。不久之后，艾米麗與一名放蕩不羈北方男子相戀，但他并沒打算與艾米麗過上長相廝守的婚姻生活。萬念俱灰，艾米麗買來了砒霜，小鎮居民得知此事后議論紛紛，猜測她想自殺;不過出乎他們的意料，艾米麗沒有自殺，而與她相戀的北方男子也突然失去了蹤影。直到艾米麗過世后，關于她的種種謎題才得以解開。

2.2 女性哥特主義

1764年，霍勒斯·沃波爾（Harace Walpole）的成名作《奧特朗托堡》（The Castle of Otranto： A Gothic Story）被譽為哥特小說的鼻祖。隨著哥特文學的異軍突起，女性哥特式文學也在這個浪潮中應運而生。盡管在最初，女性哥特式文學并沒有受到太大的關注，但隨著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爆發，女權主義的日益崛起和女權主義批評的不斷發展，愛倫·莫爾斯（Ellen Moers）在她的專著《文學婦女》（Literary Women）中提出女性哥特（Female Gothic）的術語， 并以此區別于傳統的哥特式文類。女性哥特作為新的文類進入文學領域，其話語書寫不僅發生了變化，而且女性哥特文本也因自身區別于男性哥特（Male Gothic）而產生了不同于以往的文學意義，賦予了哥特式文學新的內涵。

首先，女性哥特主題的不再僅限于通過描寫神秘、黑暗、死亡、超自然、恐怖的事件來體現毛骨悚然的驚悚效果，而是通過對陰郁的社會氛圍或者詭異暴力情節的刻畫來展現女性受壓迫下的畸形心理狀態。女性哥特小說不僅著重于體現女性被壓抑的欲望，也映射出女性群體對性別等級制度和以男性為主導的主流文化的挑戰，沖擊來自道德、宗教、傳統、社會的偏見和觀念。在女性哥特小說中，女性的社會地位、心理狀態、所面臨的困境與困惑都被著重討論。同時，女性內心的抗爭與恐懼，以及對美好生活的憧憬也在女性哥特小說中一一展開，成為女性哥特文學的主題之一。

3 女性的扭曲與異化

在女性哥特的視角下，艾米麗從天使到魔鬼的異變過程象征著南方女性在男權社會壓迫下的扭曲?！东I給艾米麗的玫瑰》一文展現了艾米麗人性被男權社會所毀滅的全過程，她的命途多舛象征著活在男權社會下女性的無助。艾米麗在世時，她代表著南方貴族傳統的延續，失去表達自我的權利，她對愛情的渴望也被無情地泯滅。雖然艾米麗在父親去世后勇敢地邁出了一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把自己壓抑已久的愛奉獻給了一個地位地下的北方男人，卻不幸再一次收獲來自男性的傷害。因此，艾米麗苦苦掙扎著，她的女性意識因絕望而扭曲，從而上演一出男權社會所導致的悲劇。

在女性哥特主義的新視角下，艾米麗受制于父權社會進而導致的心理扭曲與變態暴露在讀者面前。艾米麗從出生到死亡一直活在等級森嚴的美國南方父權社會中，淑女教育伴隨著她的成長，她從小就被灌輸作為一名貴族淑女所應具備的品質，即貞潔、順從、高貴、完美，這些品質都是男權社會對理想女性的普遍期待。而她的父親的形象則往往是：“背對艾米麗，手執一根馬鞭”。很顯然，艾米麗的父親無時無刻都顯示著男性在父權社會中至高無上的地位。而作為女性，艾米麗在這個父權社會中沒有任何與父親平等對話的權利，只能言聽計，任憑父親擺布。在她正值婚嫁年齡時，“父親趕走了所有的青年男子”，艾米麗在追求幸福的道路上失去了選擇的權利，身心淪為男權社會的附屬品。

在女性哥特文學中，往往伴隨著女性意識自我并實現的蛻變過程，亦或者是無辜女性對來自父權社會的壓迫的抗爭過程。在《獻給艾米麗的玫瑰》中，?？思{注入了對哥特小說的新見解，打破了傳統哥特小說中的女性表現形式。艾米麗沒有在父親在世時反抗他的權威，只在他過世后才重新拾起對人生和幸福的選擇自由。她把長發剪短，改變自己以往的形象，讓自己“看上去像個姑娘”，為的就是打破男權社會的牢籠，重新開始追求自己的幸福。這是艾米麗發自本能的抗議，表明她對擺脫社會束縛，獲得自由的渴求——這便是女性哥特的象征追求。但同時，失去父親的艾米麗也有點無所適從，逐漸迷失了自我。艾米麗失去了主宰她生命的男人，早已習慣被父親所支配的艾米麗難以接受這個事實，當鎮上居民打算處理她父親的尸體時，“艾米麗小姐在家門口接待她們，她的父親沒有死，一連三天她都是這樣，不論是教會牧師訪問她也好，還是醫生想勸她把尸體處理掉也好。正當我們要訴諸法律和武力，她垮下來了，于是我們很快埋葬了她的父親”。對于這個“搶走了她一切的那個人”，她沒有一絲怨恨，反而無法接受他的離去。歸根結底，?？思{想通過艾米麗人格的扭曲來探索男權社會對女性的禁錮和依附在女性心中所產生的根深蒂固的恐懼。

失去父親和戀人的艾米麗，扭曲的人性徹底異化。在女性哥特主義看來，艾米麗的異化體現了福克納對男女性別等級和男性主流文化的諷刺和批判。透過艾米麗人性的異化，?？思{也對主流價值觀中男權文化占主流的現狀提出質疑。艾米麗在告別父親的專橫獨斷后，重新獲得了對自己命運的控制權。她與來自北方的荷默·伯隆相戀，以實際行動反抗父權制度，因為生活在世俗男權中的小鎮居民認為艾米麗“絕對不會真的看中一個北方佬”。艾米麗塵封已久的女性意識開始蘇醒，她不顧閑言碎語，沖破傳統觀念的束縛，這體現了?？思{關注女性自主意識的崛起，但福克納筆鋒直轉，把艾米麗女性意識轉向另一個極端。荷默的放蕩不羈讓他選擇棄艾米麗于不顧，艾米麗對收獲愛情的夢想也隨之化為烏有，作為女性她一無所有?！鞍笥谛乃馈?，擺在艾米麗眼前的只有社會的無情淡漠和人生的空虛無度，這也讓她人性中黑暗、邪惡的一面瞬間覺醒，被壓抑已久的人性被徹底異化。此時的她想要以極端的手段擁有情人。于是，她買來砒霜，毒死了霍默·巴倫，并與他的尸體同床共枕，直至她生命的終結。在女性哥特主義看來，這似乎是女性反對男權壓迫的一種“勝利”，因為生前放蕩不羈的霍默，永久地沉睡在艾米麗的床上，他的尸體“顯出一度是擁抱的姿勢……經受了愛情的熬煎、戰勝了永恒的睡眠已經使他馴服了”。

4 結語

通過從女性哥特的角度去解讀《獻給艾米麗的玫瑰》中所表現得扭曲異化的女性形象，本文深刻挖掘了女性哥特主題在本篇小說中的應用及體現，更展現了福克納杰出新穎的哥特寫作風格。從社會道德角度來講，艾米麗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女性悲劇形象。但如果從女性哥特角度來解讀艾米麗的扭曲與異化，她的一生未必是可憐的，甚至可以說是種“成功”。因為在?？思{的筆下，她以扭曲異化的人性贏得了抵抗男性壓迫的斗爭，獲得了屬于她自己的“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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