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崳
摘 要:隨著翻譯研究的深入發展,翻譯文學在中國現當代文學發展史中的所處的獨特地位與作用已經越來越受到學界的關注,作為新思想、新文學的傳播媒介所具有的創造性和重要性毋庸置疑。然而傳統的文學史研究對于翻譯文學的關注少之又少,并通常將其納入外國文學的考慮范圍。作為中國文學一個獨特的組成部分,翻譯文學的學科價值正日益顯現。對翻譯文學史的研究范圍也不再局限于譯本本身,而應從譯者、翻譯過程、譯作及其對中國社會產生的歷史影響等多方面進行考察,從翻譯文學自身特點出發,編寫出全面、深入、獨立的中國翻譯文學史具有必要性和可能性。
關鍵詞:譯介學;翻譯文學史
1 翻譯文學史寫作緣起
傳統中國文學史對于翻譯文學關注較少,大部分是將其作為外國文學的一部分對待。為了更深入地整理和研究翻譯文學對中國現當代文學產生的影響和意義,有學者敏銳、適時地提出了編寫翻譯文學史的問題。翻譯文學史既非翻譯史,亦有別于文學史,而是文學交流史、影響史和接受史(謝天振,1999:256-294)。
文學史主要元素通常包括作家、作品和文學思潮,側重在對重要作品的情節介紹、人物形象分析等。而翻譯文學史的重點應偏向譯者和翻譯行為,分析譯者如何處理這些情節、形象,在中國文學的語境下和社會環境中的接受情況,對譯入語文學產生的影響。由于翻譯文學的跨文化交際性,它屬于中國文學的一個特殊組成部分,除了譯作和翻譯家,還要考察譯作在中國文學中的傳播、影響和意義,使得翻譯文學史的分期問題顯得更為復雜。
2 編寫體例的多種嘗試
2.1 通史VS斷代史
國內已經出版了數部翻譯史著作,但從翻譯文學史的發展階段和書寫質量來看,編纂翻譯文學通史的工作量仍然巨大。相比中國古代文學研究,翻譯文學與翻譯文學史的研究仍處于嬰兒時期(唐海東,鄔曉麗,2006)。1989年由陳玉剛等編寫的《中國翻譯文學史稿》概括了從鴉片戰爭到1966年間的翻譯情況,名為“翻譯文學史稿”,但對翻譯文學的談論甚少,充其量只能算是一部“文學翻譯史”(謝天振,2003:185)。2004年謝天振、查明建主編的《中國現代翻譯文學史(1898一1949)》和2005年孟昭毅、李載道主編的《中國翻譯文學史》,前者是一部斷代史,后一部則是在陳玉剛《中國翻譯文學史稿》基礎上增訂而成,時間和空間跨度更大,地域也從僅限于大陸地區延伸到港臺地區的翻譯文學,在內容上比原著顯得更充實。這兩部著作代表了目前國內翻譯文學史寫作的最高水平,較為充分的體現了作者的史學觀念(孫文龍,2007:4)。
2.2 體裁、國別與語言
翻譯文學也包括了豐富的體裁,如詩歌、小說、戲劇等,甚至還包括某些原作并非文學作品,因為譯者的高超技巧而在文學領域產生影響的譯本,比如嚴復的《天演論》。選擇不同體裁或某一國別的翻譯文學譯介作為研究編纂對象也是有效可行的嘗試,比如《二十世紀中國的俄蘇翻譯小說史》。
2.3 跨越時空的譯本
翻譯文學特殊性在于其文學性和歷史性并非固定不變,隨著時間推移,新譯本會不斷出現,例如《紅與黑》的譯本多達十幾種。考慮到翻譯文學史不同于單純的文學史,而是文學交流史、影響史和接受史,不同譯本在特定的歷史時期和社會條件下會產生不同的文學意義和文學交流影響,介紹各個譯作版本時,應將其納入所處的具體時間空間條件加以考量,這符合翻譯文學本身性質,更能體現出翻譯文學史的獨特意義所在。
3 翻譯文學史的分期
從研究對象和寫作體裁來說,目前我國對翻譯文學史的撰寫采取了通史、斷代史、國別史等多種形式。這里對近年來幾部中國翻譯文學史研究代表性著作的目錄部分進行對比,提供對于翻譯文學史分期的一點思考。
1. 陳玉剛主編《中國翻譯文學史稿》
第一編 中國近代翻譯文學的發展(從1840年鴉片戰爭到1919年“五四”運動)
第二編 中國現代翻譯文學發展的初期(從1915年新青年社到1930年“左聯”成立)
第三編 中國現代翻譯文學發展的中期(從1930年“左聯”成立到1937年抗戰開始)
第四編 中國現代翻譯文學發展的后期(從1937年抗戰開始到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
第五編 中國當代翻譯文學(從1949年新中國成立到1966年“文化大革命”前夕)
《史稿》對于中國近代、現代、當代翻譯文學史的劃分基本與社會發展史進程一致,梳理了各分期中的重要翻譯歷史事件,并對翻譯家進行了重點介紹與評述;但對于外國作家在中國的譯介、譯作在中國的接受與影響卻并未涉及,可以看出其史學觀念仍傾向于傳統的文學史寫作習慣,更像是一部文學翻譯史。
2. 孟昭毅、李載道主編《中國翻譯文學史》
第一編(1897-1920) 中國近代翻譯文學的興起(從同文館到新青年社)
第二編(1921-1950) 現代翻譯文學發展,分章包括各文學流派和主要文學翻譯家
第三編(1951-1978) 兩次翻譯工作會議后,對外國文學的譯介
第四編(1979—2003) 新時期譯談及各語種的文學譯介
《中國翻譯文學史》是一部具有通史性質的翻譯文學史著作,它以翻譯文學興起、發展、繁榮為主線,梳理翻譯文學發展的歷史規律、經驗教訓,把一百多年的翻譯文學史劃分為四個階段,在分期上進行了大膽探索。但它仍具有典型的社會歷史特征,在編排分期方面基本上仍然按照社會歷史分期中的大事件為分界點(耿強,2007)。
3. 謝天振、查明建主編《中國現代翻譯文學史》
上編
第一章 中國現代翻譯學的濫觴
第二章 中國現代翻譯文學的先驅
第三章 “五四”與20年代的翻譯活動
第四章 新文學作家的翻譯活動
第五章 三四十年代的文學翻譯
下編
第六章 蘇俄文學的翻譯
第七章 英美文學的翻譯
第八章 法國及法語國家文學的翻譯
第九章 德國及德語國家文學的翻譯
第十章 東南北歐諸國文學的翻譯
第十一章 亞洲諸國文學的翻譯
這部著作上編以時間為線索貫穿翻譯文學的發展,下編以空間上的國別文學為線索介紹了世界上主要作家及作品譯介、對中國的影響。社會歷史事件與翻譯文學發展規律交替穿插,研究了翻譯文學的發展、影響和與中國文學的互動。難能可貴的是它沒有單純按照社會歷史大事件來進行劃分,而是參考翻譯事件在翻譯歷史中所占據的文學地位與歷史意義,在翻譯文學史的分期標準上探索出一條新途徑,提供了新思路。例如它將1898年作為20世紀中國翻譯文學的真正肇始,因為這一年林紓著手翻譯小仲馬的名作《茶花女》;梁啟超發表《譯印政治小說序》,大力提倡翻譯政治小說;嚴復在其譯作《天演論》的譯例言中提出“信達雅”的翻譯標準。對于中國翻譯文學來說,這三個標志事件的重大影響顯而易見,這也印證了謝天振所秉持的翻譯文學史應是一部文學交流史的史學觀念。
4 結論
“文化轉向”之后,我國翻譯研究也迎來了更多新視角和新嘗試。翻譯研究作為一門獨立學科的價值逐漸為學界所承認,關于書寫獨立翻譯文學史也有了一定規模的話語與實踐,然而目前國內翻譯文學史的研究成果相對其它領域來說仍顯不足,中國翻譯文學史有大片空白亟待填補。例如專題性的翻譯文學史、地方性的翻譯文學史、包括早期的翻譯文學史等等就更為鮮見(劉云,2011)。翻譯文學史的書寫及相關研究是極具學術前景的挑戰,需要多層面的理論支持和實踐創新,以期早日匯成真正意義上的中國翻譯文學史。
參考文獻
[1]陳玉剛主編. 中國翻譯文學史稿[M]. 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 1989
[2]耿強. 史學觀念與翻譯文學史寫作———兼評謝天振、查明建主編的《中國現代翻譯文學史(1898~1949)》 [J].中國比較文學,2007(2).
[3]劉云.“文化轉向”后的中國翻譯文學史書寫[J].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學報,2011(4).
[4]孟昭毅, 李載道主編.中國翻譯文學史[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 2005
[5]孫文龍, 中國翻譯文學史寫作方法芻議[D].安徽大學.2007
[6]唐海東, 鄔曉麗. 翻譯文學史編寫的可行性研究[J].山東外國語教學,2006.9-12
[7]謝天振, 查明建主編. 中國現代翻譯文學史[M]. 上海: 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 2004
[8]謝天振. 翻譯研究新視野[M]. 青島:青島出版社, 2003
[9]謝天振. 譯介學[M]. 上海: 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 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