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少女的心愿

郝慶芳

她是一個妙齡少女，剛剛考上大學，但她的頭發已如漸漸老去的人一樣花白了，她生了病嗎？不，沒有。但她媽媽生病了，變成了植物人，她必須要照顧她，所以，她過得很累。那她很苦嗎？是的，很苦。但她說，每天只要能看到媽媽，自己就是幸福的。

2013年7月的時候，她的媽媽還是一個健康人，還能在她需要補課時騎著電動車為她送書，可是在途中，她突然摔倒了，但她瘋了一樣來到媽媽身邊時，媽媽已經失去了意識，當時，已經為媽媽摘除兩塊頭蓋骨的醫生問手術室外她的父親：“治好也是植物人，要救還是放棄。”由于考慮到家里經濟條件和他們三個孩子，她爸在弟弟的勸說下猶豫了，可是，她十萬個不愿意，于是，父親選擇了治療。

在好心人的資助下，她媽媽保命的手術成功了，可是，十多萬的醫療費卻壓得這個家喘不過氣來，父親為了多賺些錢，一刻不閑地打著工，照顧媽媽的一些責任便漸漸落在了身為長女的她頭上，為了照顧媽媽，她的成績直線下滑，高考分數出來后，成績非常不理想，但為了早日畢業，她拒絕了老師免費復習的建議，來到了鄭州師范學校。

當然，為了照顧媽媽，減輕父親的負擔，她必須帶著媽媽上學。也就是說，從上大學開始，媽媽的吃喝拉撒，全部要由她來負責，租一間廉價的小小出租屋，將媽媽安頓在一張大床上，自己在旁邊用紅磚砌了個小床，這就是她和母親的家了。每天清晨，她需要天不亮就起床。先幫媽媽換掉濕透的紙尿褲和床單，給她擦洗干凈，再將換下來的床單洗干凈。如果媽媽拉的是大便，大便又干了，那么，她還需要用手將它們一點一點地清理。

接下來，她開始為媽媽準備流食：最多的是白開水拌饅頭加白糖，兩三天增加一次營養，她便將番茄炒成湯，加兩個雞蛋與饅頭一起攪拌。喂時，她每次都會將“飯”放在嘴里先嚼，確定沒有疙瘩后，才一勺一勺喂到媽媽嘴里。媽媽通常都會配合，但有時，媽媽會突然間喊叫，這個時候，她就會像母親哄孩子一樣哄她：“媽媽，你乖，好好吃。”飯喂好了，將媽媽梳洗干凈。這才輪到她自己，一個蘸了芝麻鹽的饅頭是她永遠的早餐。

上學的時候，她的心也從沒有閑著，每當想起母親，腦海里總有一個問號，不知她不在的時候，她是否一切都好，直到熬到放學，看到母親平安無恙，她整天懸著的心才能完全放下。

很多人聽說她的故事后，覺得她很可憐，很苦，而一頭花白的頭發就是證明。這一點，她倒也不否認。但正因為此，她更珍惜幸福的時刻：母親的眼睛睜著，她能看到自己和后來也搬了進來需要她照顧的弟弟，每當寫作業，她就故意大聲讀出來，一旦吸引到從小就喜歡看他們做作業的母親的眼光，感受到母親的關注，她就會感覺特別幸福。

有時候，她還會逗媽媽，在朗誦的時候突然問一直盯著自己的母親：“媽，我的筆呢，怎么不見了？”看到媽媽眨眼睛，看到她還能跟她互動，眼淚每每溢滿了眼眶的她會像個孩子那樣或開心地拍拍手，或親親媽媽的額頭，然后，在心里一邊一邊地感嘆，有媽的孩子像個寶。

有時候，她還會在穿過夜色將學理發的弟弟接回來后，與他一起逗媽媽，兩個人，一人站左，一人站右，你先喊一聲媽，接著，我喊一聲媽……看著媽媽的眼睛轉來轉去，她的心里就會升騰起無限溫暖和希望，為了希望成真，她不僅要好好學習，還要每個禮拜去做兼職，力所能及地，賺取一定的酬勞。

她叫底慧敏，作為一個只有19歲青春洋溢的大學生，她有好多的心愿，希望自己能考上中國農大的研究生，希望自己能擁有一頭烏黑的秀發，但比起這些，她更希望她的媽媽有一天能從床上走下來，像從前一樣，看著她，溫柔地笑。這個心愿也許會實現，也許不會，但這個心愿的背后，是一個女兒對母親最好的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