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話民謠

鹿耀世

民謠作為一種民俗文化，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和簡潔生動、辛辣幽默的口頭文學特點，具有流傳廣、影響大的勸世、警世、鞭笞腐敗、抨擊歪風的社會作用。

一個人，無論處在任何社會地位和知識階層，都會以自己的方式評述世事、議論人生。正所謂“官場上有官話，百姓中有民謠”。

解放前，勞苦人民對社會不平充滿了憤懣：“種糧的喝不上稀，織布的穿不上衣，幾十年當牛做馬，累彎腰娶不上妻。”“衙門口，八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這類民謠比比皆是。解放后，人民做了國家主人，生活水平逐步改善。但由于家底薄、人口多、起步艱難，人民勤儉、為官清廉曾是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社會風尚：“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村看村、戶看戶，群眾看著黨支部”等民謠體現了干群同心、奮發圖強的革命精神。

改革開放初期，隨著經濟建設的持續發展，黨政部門和基層干部開始出現不正之風。有些農村出現了這樣的民謠：“一等人是支書，四盒點心送進屋；二等人是村長，喝完那場喝這場；三等人是支委，親戚朋友跟著美；四等人是財會，百元票子隨便拽；五等人是保管員，五谷雜糧吃個全。”這段民謠形象而生動地抨擊了農村出現的以權謀私、侵吞群眾利益的丑惡形象。

上世紀九十年代前后，隨著經濟體制改革的深入，官本位迅速膨脹，腐敗現象層出不窮，社會上又出現了無情譏諷、辛辣調侃“十等人”的民謠：“一等人是公仆，全家老小享清福；二等人搞承包，吃喝嫖賭全報銷；三等人搞租賃，穩坐家中拿紅利；四等人大沿帽，吃完原告吃被告；五等人手術刀，拉開肚皮要紅包；六等人當演員，嚎兩嗓子也拿錢；七等人干個體，騙完老張騙老李；八等人搞宣傳、隔三差五解解饞；九等人當教員，只見白條不見線；十等人老百姓，粗茶淡飯命注定”。

“任命制”滋生了嚴重的官僚主義作風。廣大群眾必然要對此不正之風給予批判：“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橫批是：“不服不行”。“人事處、耍權術，拍領導、整干部，揣著明白裝糊涂！”，“當官的浪費幾十萬，寫篇檢討照樣干；當兵的誰敢提意見，立馬解聘你滾蛋！”。

當大吃大喝揮霍公款之風到處蔓延之時，也是群眾中民謠最多最尖銳的時期：“當個頭頭真叫累，革命小酒天天醉，喝壞了黨風喝傷了胃，喝得老婆背靠背。老婆告到紀委會，書記說：‘該喝的不喝也不對”。

“吃喝”和“玩樂”是不分家的，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來，全國的賓館飯店和高檔娛樂場所，公款消費是十分驚人的：“吃一餐上千，玩一圈上萬，當官的挺美，老百姓白干。”“喝酒七兩八兩不醉，搓麻三天四天不累，跳舞三步四步全會，小秘十七八歲最媚。”

群眾的民謠是有感而生的民意表達，也是不吐不快的民怨渲泄，它不僅涉及政治、經濟、文化領域，而且涉及有關行業和各色人等。“屁股左右扭，自己不嫌丑，扯著嗓子嚎，騙了錢就走。”是對素質低劣的歌星的批評；還有的以孩子的口吻，為某些掌權者畫出漫像：“爺爺當官幾十年，吃喝穿用不花錢，叔叔阿姨送請柬，全家赴宴理當然。”還有關于群眾自我調侃的民謠：“別人走后門，別生氣；自家沒后門，別喪氣；一旦有后門，別客氣。”

民謠作為一種民俗文化，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和簡潔生動、辛辣幽默的口頭文學特點，具有流傳廣、影響大的勸世、警世、鞭笞腐敗、抨擊歪風的社會作用。上乘者甚至可收入文學典籍，流傳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