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仁富
摘 要:語言價值研究不囿于語言經濟學的研究范式。語言價值既要關注價值論的語言轉向,又要關注語言的價值問題。目前學術界關于價值論的研究對語言關注不夠,價值論研究在某種意義上說沒有趕上哲學的語言轉向的便車,從而給價值論研究帶來一些不必要的言語“糾纏”。價值論研究的語言轉向,從深層次揭示了價值本真的呈現。語言既作為價值的呈現方式,也是價值建構的重要路徑。語言價值研究是一個經濟學的問題,更是一個哲學問題,要重視話語權在建構語言價值論的基礎性作用,這對于推動核心價值觀培育具有重要價值。
關鍵詞:價值論;語言哲學;語言轉向;語言價值
目前國內研究價值論主要有兩種路徑:一是基于馬克思主義的“改造世界”和“為我而存在”的理論;二是基于西方價值哲學的理論。前者作為價值論研究的一個重要維度,馬克思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里面指出:“哲學家們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問題在于改變世界”。馬克思還鮮明地指出,哲學要關注的是“改造世界”。哲學從“解釋世界”向“改變世界”在一定意義上凸顯了哲學的價值論轉向,從認識論范式轉向價值論范式。此外,馬克思還從客觀事物對人的需要和滿足的層面上來談價值,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一書中明確而完整地提出了“為我關系”說:“凡是有某種關系存在的地方,這種關系都是為我而存在的;動物不對什么東西發(fā)生‘關系,而且根本沒有關系,對動物來說,它對他物的關系不是作為關系存在的。”[1]從而為價值論研究奠定堅實的唯物主義基礎。
建立在“為我而存在”的理論基礎上的價值論研究日益得到國內學術界的認同和重視。尤其為改革開放以來的社會轉型時期利益結構調整所帶來的價值觀念深刻變化提供解釋模型和路徑分析。而后者則更多的立足于西方哲學家思想基礎上,通過用西方價值論思想體系來探索中國價值論發(fā)展的方向。不管是哪種路徑,都無法忽視語言,難以繞道而行。相反,價值論研究對語言的關注越來越成為一個不可忽視的議題,越來越成為推進價值論研究的重要路徑。
一
19-20世紀之交的語言轉向給哲學發(fā)展帶來新的思路,從而使得許多哲學家甚至認為,哲學問題其實質就是語言問題,哲學研究在于對語言的研究。這從維特根斯坦那里可以得到佐證,他推動哲學語言轉向以來,語言越來越受到哲學家的重視。“一切在維特根斯坦看來,一切所謂的哲學問題,歸根結底,不過是一些語言問題,或稱為使用概念、范疇和命題的語言游戲。哲學的混亂和謬誤,皆出自于哲學家們對語言用法的曲解和誤用。一旦我們正確地使用語言,消除使用中的錯誤,我們也就真正解決了哲學問題。這就意味著,哲學并不是人類追求智慧和知識的結果,相反,它是由于人們錯誤地使用語言而產生的。”[2]盡管這一論斷有值得商榷的地方,但是哲學研究轉向對語言的分析這一思路在哲學界引起高度關注。不可回避的是,許多的哲學領域越來越重視語言問題。在某種意義上說,對語言的不解、誤解往往給哲學研究帶來很大的難題和困惑,對價值論研究來說也是如此。
國內對價值論的研究大多數沿襲“主客體價值關系”這一思路,立足客體滿足主體需要之價值關系來研究。即是說,立足于馬克思提出的“為我而存在的關系”理論。有學者認為,“在‘為我而存在的關系中,主體根據其需要來占有客體,客體依據其屬性來滿足主體需要。一般說來,價值就是客體屬性對于主體需要的滿足,就是客體屬性滿足主體需要的一種現實效應。客體因其具有滿足主體需要的屬性就成為價值客體,主體因其具有得到客體屬性滿足的需要就成為價值主體。”[3]75從而揭示出價值論研究的內核。
價值論研究的核心在于建構客體滿足主體需要和滿足的價值關系。誠然,這不是簡單的供需關系。王玉梁教授認為,“以滿足主體的需要界定價值,這樣的價值實際上指的是使用價值,而非哲學價值。”這里指出價值論研究要重視主體性問題。而對語言的關注則明顯感覺不夠。即是說,價值論研究在一定意義上可以說沒有趕上語言轉向的便車,從而給價值論研究帶來一些不必要的言語“糾纏”。
其一,價值和價值關系的呈現離不開語言表達和語義建構。基于“主客體價值關系”的邏輯,客體滿足主體需要,不是一種純粹的供需關系,而是體現一種價值關系。而這個價值關系并非停留在感性的體驗式,而是客觀地建立在于理性的基礎之上,即價值關系是客觀的。有學者認為,“客體外在于主體而存在,客體屬性是客觀的。需要不是想要,主體需要不是對于主體需要的意識,它是與“人的生理結構、心理結構和社會—文化結構相聯系的”,因而也是客觀的。因此,主客體之間的價值關系是客觀的。這就決定了價值是客觀的,價值屬于物質范疇。”[3]75如果價值是客觀的,價值關系的客觀性,這就要求對價值的呈現必須要通過理性的東西表達出來,這就對語言充滿高度倚賴。使用什么樣的語言和表達方式,其呈現的價值圖式也就不同。
正如維特根斯坦所言:“語言掩飾著思想。而且達到這種程度,就像不能依據衣服的外形來推出它所遮蓋的思想的形式一樣;因為外衣外形的設計不是為了揭示身體的形狀,而是為了全然不同的目的。”[5]41因此,對語言的分析在某種程度上說就是理解價值關系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甚至是極為關鍵的環(huán)節(jié)。語言分析成為揭示價值存在和價值呈現的重要環(huán)節(jié),它深層次地挖掘了價值關系背后隱匿的價值問題。
其二,對價值的誤解往往在于語言誤讀而不在于價值本身,語言的迷霧不可忽視。一般而言,價值呈現一般都可以找到合適的語言來描述和解釋,語言可以較好地表達價值,即“給出一個關于任何一種記號語言的命題的描述,使得每一種可能的意義都能夠適合這種描述的符號來表達,而且,在適當地選擇名稱指謂的前提下,每一個適合這種描述的符號都能表達一種意義。”[5]61
然而,在價值論研究的過程中,我們越來越感覺到,對價值的理解和領悟的差異,對真、善、美和真善美關系的理解和揭示的不同,不僅僅是事物本身的問題,更在于語言分析的差異。甚或說,對價值的誤解并不在于價值本身,而在于語言的誤讀。endprint
語言建構的圖式往往使人難以把握價值本真,就像無法從外衣外形的設計來揭示人的形狀一樣,言語給價值論研究帶來意外的糾纏。許多價值問題的爭論、價值歧異等很大一部分因素在于語言分析的不夠或不徹底。從對改革開放以來社會轉型和社會價值觀念變遷的研究引發(fā)的諸多紛爭可知,與其說對價值問題本身的爭論,到不如說對體現價值呈現的語言問題爭論。語言沒有說清楚,甚至說不清就成為價值論研究的一大障礙。
為此,筆者認為,價值論研究必須要重視語言分析,價值論研究的語言轉向將成為價值論研究的一個新思路。這里就必須對語言進行分析,尤其是對語言的價值進行闡釋。
二
在論述價值論中的語言問題之后,有必要對語言論中的價值問題進行考究,索緒爾無疑在這個方面做出巨大貢獻。他在《普通語言學教程》里指出:“語言是一個純粹的價值系統(tǒng)”[6]111為探討語言的價值問題提供一個框架。
探討語言的價值問題,從另外一個方面透露:一是語言無價值;二是語言存在價值。語言是否有價值決定了該語言的生命力和穿透力,這里不對語言無價值進行論述,而著力探討語言的價值問題。語言的價值問題是建立在語言存在價值的基礎上的。
索緒爾首先從語言和思想的角度出發(fā)來論述語言存在價值。他說:“思想離開了詞的表達,只是一團沒有定形的、模糊不清的渾然之物。哲學家和語言學家常一致認為,沒有符號的幫助,我們就沒法清楚地、堅實地區(qū)分兩個觀念。思想本身好像一團星云,其中沒有必然劃定的界限。預先確定的觀念是沒有的。在語言出現之前,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6]152基于這一邏輯,可知語言是思想世界呈現的基本工具,而思想世界的呈現正是語言價值的體現。沒有語言,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
誠然,語言的價值還不至于淹沒在如此宏大的敘述里,索緒爾由于受到經濟學家的影響,把語言的價值與經濟學中的價值類比起來,指出語言的價值具有二重性:“在這里,正如在政治經濟學里一樣,人們都面臨著價值這個概念。那在這兩種科學里都是涉及不同類事物間的等價系統(tǒng),不過一種是勞動和工資,一種是所指和能指。”[6]111這種觀念直接影響學術界把語言價值論僅僅理解為經濟學層面上的交換關系(這個問題下文論述)。
事實上,語言的價值問題不管是否引入經濟學的研究范式,在研究語言的價值問題時,我們都無法規(guī)避的兩個基本問題:語言的價值在于語言的使用之中和語言價值必須要在一定的預設規(guī)則之中才能起作用。
其一,語言價值在言語活動過程中得到體現。具體來說,就是言語活動中體現語言的價值。沒有言語活動,語言就如同靜靜的湖水看不到波痕一樣,感受不到湖水的靈性,即死水一潭。正如布龍菲爾德指出:“一種語言不論使用哪有種文字體系來記錄,總還是那種語言,正如一個人不論怎樣給他照相,總還是那樣的一個人。”[7]25因而,只有把文字譯成實際的言語才能搞清楚“為什么很多人說aint(不是)是‘壞的,而am not (不是)是‘好的。”[7]26語言價值就體現在言語活動中,沒有言語活動也就難以體現語言價值。
索緒爾形象地把語言的狀態(tài)和下棋的狀態(tài)一樣聯系起來,指出:“下棋的狀態(tài)與語言的狀態(tài)相當。棋子的各自價值是由它們在棋盤上的位置所決定的,同樣,在語言里,每項要素都由于它同其他各項要素對立才能有它的價值。”[6]121按著這一思路,從靜態(tài)的角度出發(fā),棋子的各自價值由棋盤的位置所定,不同的位置決定了棋子的價值,而不在于棋子本身承載多大的價值。這里就凸現了其語言價值的核心命題:語言是形式而不是實質。
饒有趣味的是,維特根斯坦更是強調語言的動態(tài)性。他假使棋子在特定的位置上,只要它不動也無法體現價值。他認為,一個棋子,如果不動,即使在某個位置上也凸顯不了其價值,只有當棋子動的時候才能體現其價值。棋子如果只擺在棋盤上,還不是一著棋,只有當它在下棋的游戲規(guī)則中發(fā)揮作用時才體現出其價值。與此類比,可以看到,語言價值呈現在言語活動過程中,索緒爾區(qū)分語言和言語,在一定意義上突出語言的價值的功能。
誠然,也必須看到,語言的價值總是基于某種規(guī)則中呈現,如同棋子必須在預定的規(guī)則中才能起作用一樣,語言價值隱匿在語言的游戲規(guī)則之中。
其二,語言的價值總是遵循某種規(guī)則。價值要受到原則支配,這是索緒爾談語言價值的核心命題。在他看來,價值總是由下列兩個層面構成:“(1)一種能與價值有待確定的物交換的不同的物;(2)一些能與價值有待確定的物相比的類似的物。”[6]155-156這里僅對語言的價值提出兩點:一是語言具有交換的價值,語言的價值可以通過交換來實現,如一個事物的價值,在古代可以通過多少只羊來交換,美元的價值可以通過與黃金兌換來彰顯其價值等等;二是語言的意義。“價值,從它的概念方面看,無疑是意義的一個要素”[6]154指出語言的價值與意義有著密切的聯系。但是,毫無疑問,語言的價值和語言的意義不一樣,有意義的不一定有價值。
語言的價值必須在語言系統(tǒng)中才能體現,并在特定的原則支配下起作用。“價值還首先決定于不變的規(guī)則,即下棋的規(guī)則,這種規(guī)則在開始下棋之前已經存在,而且在下每一著棋之后還繼續(xù)存在。語言也有這種一經承認就永遠存在的規(guī)則,那就是符號學的永恒的原則。”[6]121
這就是說,語言的價值有個預先存在的規(guī)則,就如同下棋的規(guī)則,這個規(guī)則是不是隨著棋子的變更而發(fā)生變更?這樣給予兩點假設:一是棋子的價值能否呈現,與預定的下棋規(guī)則密切相關,甚或說,一個棋子是否有價值取決于一定的預定規(guī)則;二是棋子的價值呈現的大小與下棋的規(guī)則沒有必然聯系。進言之,有的棋子的價值大小并非由規(guī)則本身來決定,而在于棋子在特定的條件下起到的作用。
基于這一思考,可知語言的原則早于語言價值,是一個預先設定的不變的東西。語言的價值必須在特定的原則支配下才能呈現,但是語言價值的大小則更多基于交換、比較等層面。筆者認為,語言的價值更多的是基于言語使用,即言語行為。endprint
三
語言價值論是索緒爾語言學理論的核心內容,其對現代語言學產生重要影響之一在于把經濟學引入語言,提出語言價值論。學術界許多學者遵照這一邏輯,認為語言價值論主要從語言經濟學的角度去分析,比較典型的是日本社會語言學家井上史雄在《日語的價格》發(fā)表之后引起了轟動。通過計量、統(tǒng)計等證明“語言有價值和價格”之分,分析了決定語言市場價值的因素,并把語言的價值分為理智性價值(語言使用者人數、經濟實力、文化程度和信息量)和情感性價值(絕對情感性價值和相對情感性價值)等。語言的價值主要由理智性價值所決定的[8],區(qū)分語言的價值和價格在推動語言經濟學領域的發(fā)展尤為重要。
類似這樣的區(qū)分,可以進一步探討英語的價值、漢語的價值、方言的價值等。尤其為解釋當今世界許多民族對瀕危語言的保護提供理論基礎。這是探討語言的價值的一個重要維度。無獨有偶,一些歐美經濟學家也在探討語言的市場價值問題,從而逐漸形成一種趨勢,那就是探討語言的價值基本上是從經濟學的角度去分析,就連索緒爾也不例外。
不可否認,語言經濟學家在推動語言價值的研究取得很大進展。但是,這只能說是語言價值論研究的一個維度,而非全部。語言的價值不完全在于使用語言的人數、市場競爭力、某一種信息量等。換言之,越來越多的人使用語言在某種程度上確實能夠反映出該語言的價值。但是語言的價值不在于使用者的多少,而且根本就不囿于一個經濟學概念。語言的價值至少包含語義價值和語用價值。因此,語言價值論不僅僅是一個經濟學領域考慮的問題,更是一個哲學問題。
語言價值論從哲學的角度去分析,至少涉及兩個層面:一是價值論的語言轉向;二是語義價值、話語權力等。毋庸置疑,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價值論的研究越來越需要加強對語言的分析,尤其是在微觀領域,虛擬實在、虛擬世界之中,價值論研究對語言的倚賴非常之重。描述和解釋是語言的兩個基本功能,在傳統(tǒng)的價值論研究里,我們更多地用語言去解釋事實本身,而作為解釋重要前提的描述往往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
在微觀世界,解釋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和困境,語言描述的功能也就越來越凸現。但是,語言描述力匱乏將成為價值論發(fā)展的瓶頸。在物理世界、價值世界和虛擬世界里,價值論研究不僅僅要面對的是物理世界,更為困難的是要面對虛擬世界。隨著量子技術的發(fā)展,對價值研究向微觀領域拓展已成為一種重要趨勢。為此,價值論研究的語言轉向將成為破解這一難題的路徑。
語言價值論須研究語言的價值問題。這個價值不是經濟學意義上的價值,這里談語言價值主要包括元價值、理論價值和實踐價值等。語言的元價值主要探討的語言的最基本價值、最原始的價值;語言的理論價值主要探討的是語義價值、規(guī)范價值、邏輯推理價值等;語言的實踐價值主要探討語用價值、日常語言價值、描述和解釋價值等,其核心在于語言權力。
語言價值論內蘊語言權力。權力貫穿于語言的全部,語言權力成為語言價值論發(fā)展的核心。為此,不管是研究語言的元價值、理論價值還是實踐價值,最根本的要抓住語言權力。根據福柯在《知識考古學》的權力思想可知,權力無處不在,貫穿語言發(fā)展的始終。而語言權力的體現要就必須要重視語言的描述力、解釋力、話語權力和影響力等。這里不妨以話語權力為例。
當今世界,話語權越來越受到世界各國的重視,搶占話語權的制高點已成為語言競爭的一個重要領域,它直接關系到一個民族的語言安全和文化安全。費爾克拉夫指出:“話語不僅反映和描述社會實體與社會關系,話語還建造或‘構成社會實體與社會關系;不同的話語以不同的方式構建各種至關重要的實體,并以不同的方式將人們置于社會主體的地位。”[9]話語權力將為描述社會實體、社會關系奠定基礎,同時也為建構這些關系奠定基礎。
就當下社會轉型時期,在一個價值多樣化及其沖突日益加劇的環(huán)境下,推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建設將成為意識形態(tài)領域建設的核心。如何增強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引領社會思潮的能力,如何增強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吸引力、詮釋力等,關鍵在于掌握話語權,在于挖掘語言的魅力。因此,重視語言在價值論研究的作用和功能將為挖掘價值世界奧秘提供一把鑰匙。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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