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的滋味

崔金麟

在10多年的教學生涯中，成功的喜悅經常體驗得到，可心痛的滋味也不是沒有。有些事自己覺得當時處理得很好，過后才發現事情并非我想的那樣，想補救，卻已為時已晚。身為人師，那種心痛的滋味，是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

那年，我剛做班主任不久，所帶的班里有個男生，名字叫小鵬。小鵬是班里的勞動委員，學習成績名列前茅，對老師有禮貌，與同學和睦相處，各方面表現都不錯。說實話，我很喜歡小鵬，科任老師對他也是贊賞有加。我經常給小鵬布置工作，和他的接觸比較多，他對我也很信任，有什么事都會跟我說。小鵬的父母向我反映，小鵬在家里經常稱贊語文老師，還表現出一副崇拜的樣子。能夠獲得學生的喜愛和信任，我很開心。

有一天，一個學生對我說小鵬和“班花”李娜在談戀愛。我聽了不以為然，這些小家伙們雖然讀六年級了，但有時候還是幼稚得可愛。十二三歲的孩子，哪里懂得什么是戀愛喲！后來，又有幾個學生跟我提起這件事，我依舊沒有將其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小鵬的媽媽來找我，問我班里有沒有一個名叫李娜的女生，還說小鵬在日記里提到他很喜歡李娜，這時我才發現自己有些疏忽大意了。

第二天，我打算找小鵬談一談。沒想到，小鵬卻氣沖沖地來找我，說他媽媽不尊重他，偷看他的日記，要我幫他討個說法。等他說完，我避開家長能否偷看孩子的日記這個問題不談，直截了當地問他學生該不該談戀愛？小鵬先是愣了一下，隨后臉“唰”地一下變紅了，用陌生的眼光看著我。我以為小鵬的沉默代表這件事是真的，因此，接下來的幾天，我和他媽媽密切聯系，輪流做他的思想工作，希望他“迷途知返”。我還從李娜這邊著手，將情況匯報給她的父母，請他們加強監督。可是，兩個孩子似乎不理解我們的良苦用心，我找李娜談話，她總是紅著臉，默默地聽，最后小聲地說：“他們亂講，我們什么事也沒有。”我找小鵬談話，他則板著臉，一聲不吭。不過，在我們的“熱情幫助”下，這對“小鴛鴦”還是“醒悟”了，彼此變得逐漸疏離。

這一切都是在學生們不知道的情況下進行的，我覺得事情處理得不錯。不過，從那以后，小鵬對我的態度發生了轉變，總是躲著我。

畢業前夕，小鵬送給我一張卡片，上面寫著：“崔老師，我和李娜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在談戀愛。我喜歡李娜，因為她善良、美麗，我喜歡她就像女孩子喜歡花一樣。我為什么不能喜歡她？”因為你還小唄！我在心里對他說。

前幾日，我看到一篇文章，說的是一個中國小女孩在德國讀小學，班里有個德國小男孩公開宣稱他喜歡這個東方女孩。小女孩回家后把這件事告訴了媽媽，媽媽說：“那家伙發神經，你不要理他！”德國小男孩回家后也把這件事告訴了自己的媽媽，媽媽對他說：“你真的喜歡那個東方女孩嗎？你知道要娶她，就得有房子、汽車、公司……所以，你現在就得好好努力，不然，別的男孩子就會把她娶走的喲！”小男孩用力地點點頭，說：“好！”

讀完文章，我想起了小鵬。對于小鵬與李娜的“早戀”，我想我不應該站在成人的角度理解他們，甚至誤解他們。如果下一個“小鵬”問我：“我為什么不能喜歡她？”我又該如何回答呢？我是否能夠換一個角度去回答？回想起自己曾經那樣對待小鵬，心里真不是滋味。

（責編 歐孔群）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