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育生命的春天

●連文選

如果你有足夠的時間，就到春天的原野里走走吧。在那里，你可以發(fā)現(xiàn)，生命從何而來。在那里，你可以得到極其重要的啟迪……

走進春天，蜜蜂似乎一夜之間睡醒了，嗡嗡嗡地飛出蜂巢，飛向草叢，飛向花間。走進春天，鳥兒仿佛瞬間復活了，從一個樹梢飛到另一個樹梢，梳理羽毛，開始高歌。走進春天，積雪開始融化，大地開始復蘇，蘊藏在泥土里的種子頂破地皮鉆出了地面，開始嶄露頭角。

春天是一個匆忙的季節(jié)。風來了，雨來了，雷霆來了，閃電也來了。老榆樹抽出了新芽，桃樹杏樹開花了，楊樹柳樹也綠了。螞蟻鉆出了洞穴，燕子飛來了。這個季節(jié)的大江南北、這個季節(jié)的生靈萬物，不管是卑微的，還是高大的，都開始萌動。它們追著季節(jié)、趕著時間，興沖沖、喜滋滋、樂融融，浩浩蕩蕩地整裝出發(fā)！

春天，是一個乍暖還寒，任性多變的季節(jié)。就像一個淘氣的孩子，說笑就笑、說哭就哭、喜怒無常、難以捉摸。上午還風和日麗，下午就狂風大震，要不怎么人們說“這個季節(jié)是最難穿衣服的季節(jié)”？

春天是一個復活的季節(jié)。雖然氣候多變、陰晴不定，但走進春天，漫步原野，到處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令你心曠神怡、恍如夢境。腳踏松軟的泥土，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假如一不留神，就會踩痛一個生命，踏碎一個夢想。

一場瀟瀟細雨過后，我似乎嗅到了醉人的芬芳氣息。于是，在依稀的睡夢里，在朦朧的月光下，在蜿蜒的小徑旁，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我思念著、尋覓著你。

終于，我仿佛聽到了泥土下的吶喊聲。那喊聲震耳欲聾，那喊聲穿云破石。那是種子的聲音，那是小草的聲音，那是生命誕生的律動，是擁擁擠擠的種子或根須在泥土下的吶喊。它們嚷著，吵著，鬧著，攥拳蹬足地鬧著。它們用渾身力氣推開壓在身上、重如千斤的泥土和石塊，它們要沖破黑暗見到光明。對于它們來說，從地下到地上、從黑暗到光明，是一段非常遙遠的路程，一次成長就經歷一次生死，一次破土就是一次開天辟地。

也許它們沒有穿破堅硬的泥土和石塊就夭折其中，猶如嬰兒遇上了難產，如果得不到急救，那就胎死腹中是無疑的了。也許它們剛剛露頭就會被一場嚴酷的春寒擊倒，被一場無情的風吹亡。也許等待它們的還有更多的劫難，比如滂沱的大雨、冷酷的冰雹、呼嘯的狂風、怒吼的雷霆，但它們一如既往、我行我素、堅貞不屈、義無反顧，這就是真實的生命。

或許有的人并不留意一株小草，或許一雙大腳會從它的頭頂一次又一次地踏過去、一輛車子從它的身上重重地軋過去。然而，它就在那里，不卑不亢，不急不躁，不屈不撓，為了一個使命、為了去渲染春天的綠、為了去芬芳夏天的花、為了去豐富秋天的果實，它們遍布山野，綠了山崗，綠了河畔，多像平凡世界里匆匆奔忙的蕓蕓眾生。

春天是靠自身頑強的拼爭，逐漸擺脫層層枷鎖而到來的；是群鴨開始在河水中嬉戲、農民開始在田野里勞作的時候到來的；春天是越過茫茫的冰川雪原，拋卻漫漫的冷雨凄風，帶著斑斕的油彩、迷人的樂章，曲曲折折地到來的。其實，孕育生命的春天是頑強的，盡管有時桀驁不馴，有時溫文爾雅，有時脾氣火爆，有時溫柔可愛，有時不高興了就會化風來襲、就會扯著嗓子咆哮、就會卷著沙塵怒吼。但春天是真實的，不虛偽、不做作，倔強而英勇地到來；穿越寒冷，擊退冰雪，真實而果敢地揮灑。不管你喜歡不喜歡，不管你接受不接受，該來的時候就到來。

春天，一個喧鬧的季節(jié)，一個沸騰的季節(jié)，一個陽氣上升的季節(jié)，一個生機盎然的季節(jié)，一個專屬于成長的季節(jié)，一個可聆聽到生命誕生律動的季節(jié)。

啊，草長鶯飛、絢麗多彩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