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犯“反腐急躁癥”

高明義

前不久，吉林、浙江、河南等地紀檢部門列出20種飯局，提醒公職人員不可參加。此事引起廣泛熱議，有人點贊，有人撇嘴。

點贊者認為：“20不吃”好比在懸崖峭壁處立上20塊警示牌，提醒行人“切勿靠近”，是防腐屏障的前移，是對公職人員的有效保護。退一步說，人人都生活在熟人社會，組織飯局、參加飯局都在所難免。紀檢部門為五花八門的飯局劃清了是非界限，公職人員就可以有選擇地參加。這既可遠離紀律“紅線”，又可食到“人間煙火”，是原則性與靈活性的有機統一，是新常態下公職人員的一條行為準則。

撇嘴者認為：給問題飯局列“清單”，無非是為了防腐。但剎住飯局就能剎住腐敗嗎？幼稚！別說列出“20不吃”，就是把所有飯店都封了，腐敗也照樣存在！因為飯局可以改為送禮，送禮可以改為各種“安排”、各種“表示”，可以是有形的，也可以是無形的。憑幾個人坐在辦公室里的想象列“清單”，能把腐敗行為一網打盡嗎？“20不吃”是治標不治本，是做表面文章，是搞形式主義。

兩種觀點，孰是孰非？

一位朋友給筆者講述了他的一段經歷。他被派到某縣擔任縣委組織部部長。之初，他下班后常常被熟人邀請共進晚餐。他沒有把自己當成多大的官兒，自然也沒有擺“官架子”，凡有閑暇大多赴約。飯桌上，大家也都聊些與工作無關的樂子，沖淡了他遠離家人的孤單和寂寞。在這個不斷擴大的“朋友圈”里，他覺得很溫暖、很放松。一天，有人悄悄告訴他：“有些人跟你吃飯后到處炫耀，說自己是你‘鐵哥們兒，經常和你一起喝酒、娛樂，‘有啥事兒，一句話，全能辦?！薄帮堊郎系哪切┠吧婵锥际钦覚C會接近你的人，是飯局的真正埋單人……”朋友心頭一驚，從此拒約。他說：“想想真是后怕。”

當今社會，你稍有一點兒權力，有心人就會研究你的價值和作用；稍一大意，就會被利用。“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句諺語很有道理。

有人把“20不吃”簡而化之，提出吃前“三問”：誰買單？和誰吃？在哪兒吃？問清都沒問題再動筷兒。對此，筆者不敢茍同。這位朋友所赴之約都是個人買單、都是“朋友圈”內的人、都是中小飯店，甚至是小吃部，應該說都是“20不吃”之外的、符合紀律要求的，但他還是險些被利用、被“賣了”。筆者覺得，這“三問”并沒有問到關鍵，關鍵的問題是請吃“啥目的”？但真有不軌目的，問就能問出真話嗎？其實，啥都不用問，哪家的飯局該不該去、酒該不該喝，舉杯之前應邀者心里最清楚，但往往難在自持。

這“20不吃”或許是紀檢部門在分析了大量案例之后總結出來的，不能不引以為戒。

無須諱言，對“20不吃”撇嘴的大有人在。這些人往往對任何單項反腐新舉措都求全責備、不屑一顧，認為“都是治標不治本”“都是‘整景兒”“都是白扯”。這些人其實是患有“反腐急躁癥”。

防腐、反腐，談何容易！這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工程，需要一個多措并舉、聯手圍殲的過程。我們不能因為一鍬不能挖出一口井，就否定每一鍬的價值；不能因為治標不治本，就把治標的藥方也撕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