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據學與龔自珍的詩文創作

高云亮

內容摘要：龔自珍在清代能成為詩學大家，得益于自幼及長各方面的綜合。在其幼年和少年時代，曾嚴格而系統地學習過考據學，在詩歌中也多次提到了學習考據學的重要性。總而言之，考據學派對龔自珍世界觀和創作思想的形成貢獻很大，對其詩歌創作尤其起到了知識儲備和思想啟蒙的作用。但是，畢竟考據學派的思想基礎仍然是封建體制下的儒學，考據學派和龔自珍都未能超越時代和儒學的局限。

關鍵詞：龔自珍 考據學 詩文創作 淵源探究

一、考據學在龔自珍詩歌中的反映

龔自珍（1792—1841），乳名阿珍，初名自邏，又名自珍，初字爾玉;后更名易簡、鞏祚，又字璱人、伯定;自號定盦，又號羽琌山民，清代著名詩人，文學家。其一生詩文兼善，著述頗豐，現存詩歌606首，均收入《龔自珍全集》。

龔自珍在清代能成為詩學大家，得益于自幼及長各方面的綜合。先天的稟賦、后天的努力加上濃郁的教育氛圍，隨著成長的歷程，使他逐漸具備了吟詩作賦、明理觀物以及洞悉時勢的修養與眼光。最初，龔自珍就是在考據學派的學術環境中成長起來的，而學習考據學為龔自珍后來從事詩文創作提供了必要的知識儲備。不過從龔自珍最初的想法來說卻不僅僅是治學的需要，而是通過研習考據學成就自身。這一點在他晚年《己亥雜詩》中的一首詩中就可以得到驗證。龔自珍還以自己未能在考據學（樸學）上有所成就而作為教訓，教育自己的兒子：

儉腹高談我用憂，肯肩樸學勝封侯。五經爛熟家常飯，莫似而翁啜九流。

同時，他又通過寫詩指出研習考據學的價值：

圖籍移從肺腑家，而翁本學段金沙。丹黃字字皆珍重，為裹青氈載一車。

可見他自己為自己是考據學派傳人而自豪，并且希望兒子要打好知識基礎，繼承考據學派的傳統。又寫詩叮囑其要從幼年積學并持之以恒：

雖然大器晚年成，卓犖全憑弱冠爭。多識前言蓄其德，莫拋心力貿才名。

龔自珍在懷念外祖父段玉裁（即詩中提到的段金沙）時，對于學習考據學極為肯定，曾很有感情地吟道：

張杜西京說外家，斯文吾述段金沙。導河積石歸東海，一字源流奠萬嘩。

在詩中，他不僅對學習考據學用“導河積石”來形容，并做標注“年十有二，外王父金壇段先生授以許氏部目，是平生以經說字、以字說經之始”記錄此事。

二、考據學方法與龔自珍創作思想

龔自珍曾寫過《抱小》一文，對“終身治小學（文字學）”大加贊賞，重點落在“小學之事，與仁愛孝悌之行，一以貫之已矣。若夫天命之奧，大道之任，窮理盡性之謀，高明廣大之用，不曰可得聞，則曰俟異日;否則曰：我故整齊是，故抱是，以俟來者”。龔自珍把文字考據之學直接與儒家崇尚的最高道德規范聯系起來，與社會理想聯系起來，宣傳一種務實精神，其延伸便是考據學派思維方式的實踐性。考據學派對龔自珍思想的形成和發展，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在繼承明末清初民主主義思潮的基礎上，根據身處的現實，加以擴充宣傳，成為近代啟蒙思想的基石之一。另一方面，考據學派探討問題的治學方法，尤其是以歸納演繹為主的推證方法，對龔自珍治學論說影響頗大，助益良多。龔自珍主要的政論，如《西域置行省議》、《保甲正名》、《地丁正名》等一系列論文，內容切近社會現實問題，論述方法仍以歸納為主，逐層推進，使文氣暢達，結論鮮明，不能不說得益于此。實際上，歸納法作為一種治學方法，同時也作為一種思維方法，給人們以啟示。龔自珍由點及面的廣闊視野，宏觀與微觀的結合，與這種思維方法的訓練有相當關系。所以，龔自珍后來在憶及外祖父段玉裁對其予以考據學派治學方法的訓練時曾作詩懷念（見第一部分及注釋五）。

總而言之，考據學派對龔自珍世界觀和創作思想的形成有很重要的作用，影響也是多方面的，對其詩歌創作尤其起到了知識儲備的作用。據載，龔自珍“詩編年始嘉慶丙寅（1806年）”，當時龔自珍才十五歲?？偟目磥?，積極方面影響比較多，而在后來從事詩文創作起到的啟蒙作用則是主要的。但是，畢竟考據學派的思想基礎仍然是封建體制下的儒學。隨著封建社會的崩潰，儒學也暴露出越來越多的缺陷和謬誤?？紦W派沒有超越時代，龔自珍也沒有超越時代。時代的局限和學派思想的局限，是無法否認的。

參考文獻：

[1]龔自珍.龔自珍全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5，589.

（作者單位：甘肅隴南師范高等?？茖W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