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外征集，從俄羅斯開始

林越陵

（江蘇省檔案局赴俄羅斯征集工作小組，江蘇南京，210046）

2015年元月19日至25日，以副巡視員歐陽旭明為團長的征集小組，前往俄羅斯莫斯科和圣彼得堡開展檔案征集工作。江蘇省檔案館境外征集工作由此拉開帷幕。

莫斯科市檔案館縮微膠片利用大廳

1 前期準備工作情況

近十年，省檔案局出國出境考察、培訓的機會逐步增加，局領導為大家創造各種機會，使越來越多的同志走出去學習考察，增長見識。但是，還從來沒有過以征集名義走出國門。此次在執行中央八項規定，嚴格控制出國出境的前提下，省政府批準我局赴俄羅斯，嘗試開展境外檔案征集工作，實屬不易，機會難得。局領導要求我們，要做好充分的準備工作，排查征集線索，與俄方做好溝通工作。根據局領導的要求，征集接收處和人事處經過研究，確定了兩個題材，作為此次境外征集工作的切入點，嘗試與俄方合作。一是江蘇籍中共早期領導人瞿秋白、張太雷、張聞天的資料，三人都曾有過在前蘇聯學習或工作的經歷；二是到南京航空烈士紀念館查找有關前蘇聯空軍支援中國抗日戰爭的線索。我們將相關資料翻譯成俄文，請俄方根據我們提供的線索幫助查找相關的檔案資料。事實證明，這樣的準備工作是必要的。作為探路和嘗試，我們不清楚對方的情況，因此必須有一個征集方向，一來表示我們的誠意，二來給對方一個具體指向，便于幫助查找，提前做好準備。

2 檔案工作交流和檔案資料征集情況

我們此行的兩個目的地分別是莫斯科市國家檔案局和圣彼得堡市國家歷史政治文件檔案館。

元月20日上午，我們一行前往莫斯科市國家檔案局，受到了該局副局長米哈伊·古里姆率領的工作人員的熱情接待。他反復向我們表示，見到我們非常高興。他向我們介紹了莫斯科市檔案工作的情況。莫斯科市有檔案人員700 名，保存有1320萬卷檔案資料，其中大多數檔案是十八世紀以來的各個歷史時期形成的歷史檔案。主要的檔案館有兩個，一個是歷史檔案館，國家的歷史檔案都保存在這里。另一個是個人檔案館，保存涉及公民個人相關檔案資料。兩個館共有80 名工作人員。主要的工作內容分為業務指導、檔案接收、檔案保管保護、開發利用等。在檔案業務指導方面，有兩個專人負責，一個負責檔案館，一個負責檔案室，實現了館室一體化。檔案接收方面，在蘇聯解體之前，他們正常接收政府機關、各團體、企業等組織的檔案資料。在蘇聯解體后，一些企業和團體組織的檔案自行保管，不再向檔案館移交。他們通過業務指導，調查摸底，掌握目錄情況。一些個人和機構以捐贈的形式將檔案送給檔案館保存。在檔案的保管保護方面，莫斯科市政府給予了重視和經費支持，配備了現代化的設備，為檔案修復和數字化掃描創造條件。在檔案數字化之前，大量的縮微膠片依然在日常利用中發揮作用。在檔案資料的開發利用方面，有兩大工作內容，一是為公民個人查找相關檔案信息是他們很重要的工作內容，如個人信息，家庭歷史等。二是利用館藏檔案出版圖書，舉辦各種展覽，為中小學生舉辦各種活動等等。從2001年開始，他們已經陸續出版了300 多本書，內容涉及國家和城市歷史，對外交往。他們定期或不定期地舉辦展覽，曾經在中國的北京、上海及歐洲舉辦過展覽。最近，他們正在舉辦紀念反法西斯戰爭勝利七十周年的展覽，從2014年5月22日 開 始，到2015年5月22日，用一年的時間，每天在網上發布有關二戰的檔案資料。他們還用館藏歷史老照片制作掛歷等文化產品。米哈伊·古里姆先生向我們贈送了他們2009年出版的圖書《莫斯科與北京的傳統友誼》和2015年掛歷，書中反映中蘇友誼的老照片彌足珍貴。掛歷中的老照片選取了1941年到1945年期間的老照片，反映了蘇聯衛國戰爭情況及戰爭勝利后人們歡慶的場景，在紀念反法西斯戰爭勝利七十周年之際，出版這樣的掛歷，用檔案說話，形象生動，意義深遠。

我們向米哈伊·古里姆先生等同行介紹了我們的工作情況。米哈伊·古里姆先生很高興，他曾經到中國訪問，和北京、上海等地的檔案機構有過合作，也十分羨慕中國的檔案事業發展和成就。他幽默地說，中國一個縣級檔案館的規模相當于歐洲一個國家的檔案館，就如天安門是紅場的五倍。他表示，他將把我們到訪的情況向莫斯科市政府匯報。

隨后，在公關部副主任伊麗娜和首席專家謝爾蓋的陪同下，我們參觀了該館的查檔接待室、音像檔案數據采集室、數據存儲中心、檔案修復中心、庫房等。在檔案修復中心，工作人員向我們演示了各種修復技術。在檔案庫房，他們向我們展示了由個人捐贈的各種載體形式的檔案，我們驚喜地看到了中央檔案館原館長王明哲寫給前蘇聯老師謝列茲聶夫的信。信的最后寫著：“附奉白酒一瓶”，師生情誼可見一斑。同時他們也請我們幫助翻譯一張獎狀。這是1956年11月18日，時任紡織工業部部長的蔣光鼐頒發給援華的蘇聯專家伊·謝·亞庫紹夫的，以表彰他在中國工作的一年中，提出“萬能廠”的設計方案，創新了我國紡織廠建設理念。當我們把獎狀的內容通過翻譯告訴他們時，雙方都為這初次的合作開心地笑了。

對于我們需要征集的關于江蘇籍我黨早期領導人和前蘇聯空軍支援中國抗日戰爭的的飛行員的線索，他們遺憾地表示館藏中沒有相關內容，但他們向我們提供了一份江澤民同志1956年7月4日在前蘇聯進修學習時的成績單，以及七張前蘇聯領導人到江蘇訪問的照片，也算是我們莫斯科之行的意外收獲。

不知不覺中，我們在該館的公務活動持續了四個小時，中餐直接變成了晚餐。連續八個小時沒有吃東西，用當下流行的話說，也是蠻拼的。

元月22日，我們一行前往位于圣彼得堡市中心的亞太組織經濟合作中心，即圣彼得堡市外辦。圣市政府外交事務委員會會長顧問熱邁蒂斯·弗拉季米爾及圣市歷史政治文件中央國立檔案館代表依娜女士在這里接待了我們。熱邁蒂斯先生向我們介紹了圣市的自然情況。檔案館代表依娜女士介紹了檔案館和我們需要查找的檔案資料的情況。

圣市歷史政治文件中央國立檔案館是俄羅斯國家檔案館的分館，管理模式和基礎是蘇維埃政府奠定，當時政府的所有文件都保存在檔案館中。二戰期間，該館轉移到明斯克市，1945年戰爭勝利后遷回，因此，這個館的命運和這個城市乃至國家的命運緊緊相連，從檔案館在戰爭中的遷移也可以看出當年蘇維埃政府對檔案的重視和保護。從1945年到1991年，該館五次更名，現在名為圣彼得堡市歷史政治文件中央國立檔案館。在利用服務方面，館中蘇聯時期涉及波蘭、中國、匈牙利、朝鮮等國家的外交檔案已經開放。檔案館一般了一個小冊子，內有一些蘇聯空軍在華的照片，波雷寧先生的兩張照片，一位軍人證件影印件等。關于斯大林紅場閱兵的視頻及依娜女士的書面介紹材料將通過電子郵件發給我們。不為查閱者提供檔案原件，只提供數字化的掃描件，沒有數字化的檔案則提供復印件。到檔案館利用檔案須提前預約申請。

對于我們需要查找的檔案，圣市檔案館做了精心的準備。依娜女士綜合了相關資料信息，為我們梳理了抗戰期間蘇聯援華的相關情況。并介紹了我們需要查找的六位中國抗戰中的蘇聯英雄其中兩位的情況。

1938年2月23日，蘇聯空軍大尉波雷寧率領28 架飛機轟炸位于臺灣的日軍松山機場，炸毀了20架飛機。為了慶祝這次勝利，斯大林在莫斯科紅場舉行了聲勢浩大的閱兵式，蘇聯空軍組成各種隊形在紅場上空飛過，接受檢閱。隨后，斯大林又派出一批飛行員支援中國抗戰。依娜女士現場為我們播放了這段視頻，雖然時間只有幾分鐘，但是仍然能感受到當時的盛況。

庫里申科，中國抗戰中的另一位蘇聯英雄，曾經兩次轟炸了位于漢口的日軍機場，炸毀日軍飛機100 多架，可供日軍使用三年的油料及設備、倉庫全部炸毀。后在與日軍交戰中負傷，壯烈犧牲。

從1937年到1940年，共計有5000名蘇聯專家、飛行員、陸軍、坦克兵等支援中國抗戰，在幫助中國的同時，蘇方也為衛國戰爭積累了經驗。

熱邁蒂斯·弗拉季米爾很好奇，為什么我們對蘇聯援助中國抗日戰爭的歷史感興趣。我們告訴他，中國人民沒有忘記歷史。在南京，有抗日航空烈士紀念館，專門介紹了中國抗日戰爭中的蘇聯援華行動，以及蘇聯空軍英雄的事跡，波雷寧、庫里申科的事跡在那里有專門的介紹。中國政府正在為今年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七十周年籌備各種紀念活動。熱邁蒂斯先生說，那時候，蘇聯人民是對中國進行國際援助，有了蘇聯的支持，中國軍人在戰場上的犧牲明顯減少。中國人民也沒有忘記這些蘇聯英雄。每次到中國，親眼看到蘇聯志愿者紀念碑保護得很好，這也是中蘇友誼的見證。如今，中國和俄羅斯是戰略合作伙伴，不僅相互合作，還共同攜手解決面臨的國際問題，相信兩國會有很好的合作前景。

圣市檔案館專門為我們制作

3 收獲與思考

此次俄羅斯之行，時間緊，任務重，但收獲多。俄羅斯同行認真嚴謹的工作作風、對我們的友好熱情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3.1 相同的管理模式更有利于我們學習探討

新中國檔案事業發展借鑒了蘇聯檔案管理的模式和經驗，可以說新中國檔案事業的發展是按照蘇聯的發展軌跡前行的，所以我們的交流學習有許多共同的基礎和空間。在傳統的管理手段和模式向現代化管理手段轉變的過程中，我們所面臨的問題也是相似的。比如檔案管理體制，檔案是否立卷，檔案數字化、檔案接收征集等問題。蘇聯改革后，總體來說其檔案管理體制和模式沒有發生根本性的變化，但檔案的來源問題成為突出問題，過去在體制內正常向檔案館移交的檔案現在不能保證正常移交，合法的移交行為變成組織和個人自愿捐贈的行為，使得以國家掌握的檔案資源相對減少，但這樣的結果帶來的意外收獲是，個人捐贈的檔案門類眾多，成了檔案館的一個特色，也為檔案館整合民生檔案資源開辟了新的服務內容，即為社會公眾提供服務。在檔案數字化管理方面，科學、合理地推進也是俄羅斯同行給我們留下的印象之一。在數字化進程中，他們的出發點和目的地是保護檔案原件，一切工作為了檔案。所以他們利用一切方式避免使用原件：一是發揮縮微膠片作用，我們在查閱大廳看到，許多利用者利用閱讀設備查看縮微膠片；二是提供利用復印件，對于既沒有縮微膠片，也沒有數字化的檔案，提供紙質復印件；三是根據檔案的重要性和利用率逐步數字化。俄羅斯同行的工作，穩步推進，科學有序，注重實效，不折騰。這是值得我們學習和借鑒的。

3.2 民生檔案是社會公民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原始記錄

在前蘇聯時期，我們兩個國家國情和管理體制相同，各級國家檔案館一直以保存黨和政府管理的公務文件為主，少有涉及公民個人的檔案資料。近幾年來，我國國家檔案局強調加強建立民生的檔案資源建設，各級檔案館注重與個人相關的各類檔案資料的收集和管理。而俄羅斯檔案館中涉及公民個人檔案資料的增多是因為國家政體的改革，殊途同歸。莫斯科和圣彼得堡兩個檔案館都向我們提到現在個人捐贈的檔案成為館藏的特色，使得俄檔案館的館藏內容結構在發生變化。也許，隨著時間的推移，其館藏內容結構會使曾經的“社會主義”國家檔案館逐漸成為如英美等國家的公共檔案館。值得我們借鑒的是，俄檔案館以維護公民權利為宗旨，重新規劃館藏結構，盡可能地將政府部門形成的一切與公民利益關系密切的檔案資料，收集進館并妥善保管，為維護公民利用檔案的權利提供堅實的資源基礎，提高了檔案館服務功能的公眾化、社會化水平。

3.3 中俄兩國檔案工作有著十分廣闊的合作前景

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我們送來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共產黨從成立之日起，便和蘇聯共產黨建立了深厚的關系。無論是戰爭年代，還是新中國成立后，兩國人民在交往中發展了友誼。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兩黨兩國關系曲折起伏。

歲月無痕，唯有檔案永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一點，從莫斯科市檔案館和北京市檔案館聯合出版的《莫斯科與北京的傳統友誼》中即可見一斑。他們館藏中收入的一些個人檔案也記錄了兩國人民的交往和友誼，但和我們一樣，也面臨著一些檔案資料無法考證的問題。我們在現場幫助他們翻譯了一份獎狀，小小地合作了一下，雙方都很開心。我們告訴他們，如果他們把和中國有關的檔案資料數字化發給我們，我們可以幫助翻譯。因此，我們合作的空間很大，收集檔案資料的范圍不僅包括我黨早期領導在蘇聯、反法西斯戰爭合作，還包括兩國人民間的友好往來形成的各種檔案資料等。對此，雙方都很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