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跡

摹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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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比賽僅剩3秒時，公牛隊還落后1分。所有人都知道，界外球會發給喬丹，他也一定是出手的那個人。球到了喬丹手里，他面對的是2.03米的格雷格·埃洛。埃洛完全遮住了喬丹右側的視野，這增加了喬丹出手的難度，也延誤了一秒鐘的時間。但是沒關系，喬丹只是在空中停留了一會，手腕一抖，球帶著完美的旋轉向籃筐飛去，在碰到籃筐后沿之后落了進去。喬丹得到了他本場的第43和44分，讓公牛隊以101比100取得了勝利。

“不-可-思-議。”騎士隊中鋒布拉德·多爾蒂不停地念叨著，“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他曾經在北卡羅來納大學和喬丹做過兩年隊友，而在那兩年中他已經見過無數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卻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更讓人驚訝的是，比賽還剩6秒時，喬丹也投進過一個關鍵跳投，他面對2.08米的拉里·南斯在12尺的位置直接出手投中，這一球也讓公牛暫時以99比98取得了領先。

“邁克爾·喬丹……他是超級巨星。”南斯在賽后試著去分析敗因。這簡單的幾個詞概括了一切。在這個系列賽之前，喬丹保持著季后賽場均得分記錄35.9分，他在這個系列賽得到199分——去年公牛在第一輪5場系列賽中也是戰勝了騎士，喬丹總共得到226分——把他的記錄提高到了36.7分。這場勝利也將公牛隊送入了第二輪與紐約尼克斯的系列賽。與此同時，這場令人心碎的失利在本就傷痕累累的克利夫蘭職業體育形象上又劃下了深深的一道傷疤。騎士隊有著和湖人隊并列聯盟第二的戰績——57勝25負，他們怎么能輸給一支比他們少贏了10場球的隊伍？他們怎么能輸給常規賽贏過六次的對手呢？

騎士隊攻守均衡，球隊狀態始終穩定，他們這個賽季最長的連敗紀錄不過是兩場。與他們正好相反的是，公牛隊的球員狀態起伏不定，很難預料到他們下一場會有什么樣的表現。有時，他們就像是來看獨立日焰火的路人一樣，站在場上觀看喬丹的表演。騎士隊九個人的實力都不容小覷，而公牛隊只有一個人。到底發生了什么？

有一個很明顯的原因，那就是多爾蒂的水平直線下降，從原來的A（Adequate，勝任的）掉到了B（Bad，糟糕的）。他場均只有11.0分和9.2個籃板球，而且命中率僅有36.2%，而他在常規賽的數據是18.9分、9.2個籃板球，命中率53.8%。最后一戰，幾乎所有人都看得出，每次拿到球時，多爾蒂都在猶豫，反應總是比平時慢一拍。他最后兩次近距離出手都落了空。馬克·普萊斯以一己之力拖動球隊向前進，表現得及其勇猛。可惜的是，腹股溝的傷勢讓他缺席了第一場比賽，也阻撓了他在第三場的發揮。騎士輸掉了這兩場比賽。星期天的比賽，他們也表現得很掙扎，全場23分的普萊斯在第四節只得到兩分。得到16分的南斯在陣地進攻中也沒表現出什么侵略性，他似乎沒有拿著球球統治比賽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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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術師”曾認為這支騎士隊會是“90年代的最佳球隊”，而他們只剩一年就可以開始兌現這個期望。但現實很殘酷：他們被淘汰了。雖然說他們是被最不可思議的球員以一記最不可思議的進球所擊敗，但是現實就是現實。

系列賽開始前，公牛隊沒有一絲準備好應對季后賽的跡象。他們常規賽最后的11場輸掉了9場，其中最后一場可以稱作季后賽預演的比賽，騎士隊讓普萊斯、南斯和多爾蒂全部休戰，公牛隊仍然以84比90主場輸給了對手。

芝加哥首發中的三個人，得分后衛格雷格·霍奇斯跟腱拉傷、大前鋒霍勒斯·格蘭特左肘拉傷和小前鋒斯科特·皮彭右肩肌腱炎，都還處于傷病的恢復期。幸運的是，喬丹還很健康，但有關“飛人”是否該去做控球后衛的問題——他去打控球后衛的24場比賽中，球隊13勝11負——還有待檢驗。“如果我們不能打的比這場好的話。”喬丹在常規賽最后一場失利后說，“我們肯定會被橫掃的。”于是喬丹決定以最響亮的聲音喚醒了這支球隊。系列賽開始前一天，他預測公牛隊會以3比1戰勝對手。他知道他的這番話會被寫在騎士隊的公告板上，但他覺得必須抓住這次機會。替補前鋒布拉德·塞勒爾也出了一份力，他提議全隊一起穿黑色的籃球鞋——就像喬丹在全明星比賽時那樣——來改變球隊的厄運。教練道格·科林斯也給了球隊一份驚喜。在第一場賽前去駐地的車上，他給公牛隊眾將出了一份考題，里面全是有關騎士隊進攻的多項選擇題。

因此，做好了萬全準備的公牛隊一鼓作氣贏下了第一場，最終比分是95比88。這場失利也讓騎士隊隊史季后賽第一場比賽的戰績變成了0勝7負。普萊斯的缺席是騎士隊主要的敗因。“隊友們打的有點放不開手腳，球隊組織也有點混亂。”賽后，普萊斯輕描淡寫地說，“沒有人站出來掌控局勢，讓球隊走上正軌。”公牛隊這邊，喬丹完全掌控住了局面。公牛隊在第三節取得了大比分的領先，期間，喬丹走到了媒體桌邊，對著兩個預測了騎士隊橫掃的芝加哥記者說：“橫掃？你逗我吧。”

普萊斯在第二戰火線復出——據教練蘭尼·威爾肯斯說，他只恢復了80%，騎士隊也隨之以96比88贏得了勝利。羅恩·哈珀的表現蓋過了“飛人”，被稱作“窮隊喬丹”的他貢獻了31分和11個籃板，而喬丹本人雖然得到了30分，但卻有7失誤。賽后，喬丹進行了自我檢討，宣稱他這場球的表現“連馬都嫌棄”。但這個形容可能對于克利夫蘭的球迷來說更合適，他們在領先的情況下狂噓發揮不佳的多爾蒂，因為這位全明星中鋒僅得了6分，8次罰球僅命中2個。

第三場比賽的時候，公牛隊眾將仍然穿著黑色的球鞋——他們的行動得到了球隊管理層甚至是科林斯的響應，所有人都開始穿黑色球鞋——在主場贏得了比賽，比分是101比94。普萊斯在場上寸步難行，12投只有1中，其中三分球更是5中0，喬丹卻在場上如魚得水，他得到了44分。但是兩天后克利夫蘭在加時賽中以108比105帶走了勝利，扳平了大比分。喬丹得到了NBA季后賽歷史上最苦澀的50分之一，他在常規時間還有9秒時罰丟一球，公牛隊99比97只領先兩分，隨后多爾蒂的兩個罰球把比賽送入加時。加時賽中，公牛仍然有贏下比賽的機會，他們在還剩12秒時僅落后兩分。中鋒比爾·卡特懷特本想轉身完成動作，卻把球直接送到了多爾蒂手里。公牛隊送出大禮，也許在外面加上一根絲帶就和正式禮物沒什么差別了。endprint

“我不怪比爾，我不怪任何人。”喬丹賽后說，“除了我自己。”他表現的悶悶不樂，這就是他的真實情緒。

令人好奇的是，公牛隊中的其他人，尤其是年輕球員都沒有太在意這場失利。想要當好邁克爾·喬丹的隊友是很難的——有的人甚至很難達到標準——也許在潛意識中，為了讓自己的心靈有一點點的治愈，看到邁克爾大帝有煩惱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無論如何，還是有人預感到了公牛第五場不會輸球，那就是霍勒斯·格蘭特的雙胞胎兄弟哈維·格蘭特。他當時效力于子彈隊。第四場之后，他就在更衣室里，而且很好地處理了對霍勒斯的采訪。公牛隊的總經理杰里·克勞斯也與哈維攀談起來，直到其他的幾名公牛隊員在角落里笑出了聲才發現自己被騙了。

3

第五場比賽中，喬丹一邊得分（14分）讓公牛隊與對手相持，一邊又以傳統控球后衛的方式幫助隊友得分。有些球甚至傳給了卡特懷特（上半場12分）——整個賽季他與喬丹在場上的相處都不愉快。在喬丹的一次傳球從他手中滑走后，喬丹厲聲對他說：“抓住我的傳球！”實際上，在那場比賽中，或者說是整個系列賽中，“明日黃花”卡特懷特表現甚至都不比多爾蒂這個明日之星差。

喬丹下半場一直在尋求出手（全場32次出手有19次是在下半場），但是與常規賽大部分時間不同，他不再是一個人獨行了。格蘭特上半場打得極其被動，于是科林斯在第三節開始前讓他看了看自己的籃板數——1個。格蘭特及時清醒過來，在第四節兩次搶到關鍵進攻籃板后得分，全場搶下5個籃板。“上半場其實是哈維在場上。”格蘭特之后說，“下半場才是我格蘭特在打球。”霍奇斯在第三節命中兩記三分止住了球隊的頹勢；卡特懷特在還有2分06秒時把霍奇斯投丟的球撥進了籃筐，這相當關鍵；皮彭也不甘示弱，在時間僅剩1分13秒時命中一記關鍵三分，讓公牛隊以97比95取得領先。

讓克利夫蘭感到慶幸的是，在普萊斯似乎能量耗盡的時候，球隊輪轉中的第七人——埃洛手熱的發燙。他全場得到騎士隊最高的24分，并且投中三分讓騎士重獲領先。然后，喬丹面對南斯命中跳投讓公牛以99比98領先。緊接著埃洛界外球發到南斯手上，南斯警覺地傳給切入的霍奇斯，再接到回傳球上籃得分，騎士隊再次以100比99領先。

公牛隊在還有3秒時請求了暫停。科林斯拿起了戰術板——他會給威爾·珀杜布置擋拆戰術嗎？然而科林斯給出的是這樣的結果：作為一個戰術專家，他必須不停地想出新的辦法讓那個人接到球。

他做到了。

暫停結束的時候，喬丹低聲對霍奇斯說：“我會投進的。”塞勒斯在接近半場的地方發界外球，騎士隊最后選擇了不去干擾發球人。南斯站在喬丹面前，埃洛則在喬丹身后。喬丹先是給卡特懷特做了一個背掩護，像是要擋住多爾蒂——“我有一瞬間覺得那只是個障眼法。”埃洛說，但這也是策略的一部分。喬丹沖到翼側去接界外發球，但是南斯和埃洛仍然跟著他。于是喬丹突然變向，甩開了防守者，接到了塞勒斯的發球，面前一片開闊。他運了兩下球，來到了場地中間，罰球線后幾英尺的位置。絕殺不期而至。

“我都沒看到球進。”喬丹說，“但是我從人群的反應就判斷出來了——一片寂靜——感覺真是棒極了。”喬丹微微一笑，“然后我做了些不該做的事。我忘情慶祝，大喊著‘都結束了！我感覺正義得到了伸張。”

“第四場罰丟那個球之后，我都有些崩潰了。當我入場時，球迷都在噓我，當我走上罰球線時，他們也都在揮手干擾我。我聽到他們告訴我，已經到了夏天去打高爾夫的時候了。所以我覺得我要證明一些事情。”

其實喬丹已經沒有多少需要證明的東西了，但這才是他這類人的與眾不同之處。他的隊友明白這一點，他的對手同樣明白，那個拿了他叉子的年輕人當然也明白。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