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健：“老小孩”的意味

陳家堃

他是“好人”宋大成，是“人民公仆”焦裕祿楊善洲，還是“豪氣沖天”的宋江。他叫李雪健。四十余載的從藝生涯，他習慣于用角色表達自己。多年來，他塑造了一個又一個經典的人物形象，被公認為德藝雙馨藝術家。近期，他主演的電視劇《嘿，老頭！》正在各衛視熱播，憑借“老頭”劉二鐵李雪健再度回歸觀眾視線。

“顫顫巍巍又反反復復，拳頭緊了又松，眉頭蹙了又放，‘老頭跟眼前的一杯酒較勁。直到他哆嗦著嘴唇終于觸碰到第一滴酒，牙齒倒把大瓷缸杯磕得咯咯作響。”整整10分鐘的長鏡頭，被導演楊亞洲放在了《嘿，老頭！》第一集。“老頭”飾演者——李雪健，再一次火爆熒屏，被大家記住。但戲外，61歲的他卻說，“當我老了，希望觀眾忘掉我，記住角色”。

曾經，在《水滸傳》里飾演宋江的他，為拍一場劫法場的戲，堅持不用替身，親自上陣被捆得雙臂發麻雙膝腫痛，反復八天，只為了一句臺詞。還曾多次為了角色減重。

幾十年來，他執拗地恪守著一個演員的本分。透過那些大大小小的角色，我們能感受到李雪健對演員這份職業，沁透骨髓的堅持。

“頭發白時，爭取演一個成一個”

2000年，李雪健在拍戲時被查出患了鼻咽癌，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跟導演說：“能不能把我的戲往前趕一趕。”他說，如果因為自己而把這部戲給毀了，就讓所有劇組人員付出的努力打了水漂，“對于一個演員來說就是臭名百年。”

李雪健在聊起了生病期間的經歷時說道，治療過程曾一度讓他覺得自己就像飯館里原本活蹦亂跳然后被摔死的魚，他甚至想過放棄，后來在田壯壯的“批評式鼓勵”中，才慢慢打起精神來。

一場大病之后，李雪健洞悉了許多，也看透了許多，唯一放不下的是對戲的癡迷、對角色的執著。“一年只拍一部戲、電影、或者電視劇。”他給自己定下規矩。

在影片《楊善洲》里演繹人民公仆，《搭錯車》中嘗試啞巴孫力，《有你才幸福》時與陶慧敏譜寫黃昏戀，再到電影《一九四二》中出演國民黨軍官李培基……經歷了身體上的磨難后，不少人認為他會一蹶不振，可他卻仿佛浴火重生。接戲如此挑剔，他把“功勞”歸為病，說那是“老天造福自己”。因為體悟生命短暫，才更希望演繹不同的形象，“演過多少個人，就像以多少種身份活了一把”。

也許恰是這般“挑剔”，玉成了他角色不多、卻個個留在大小屏幕里的美譽。“秘訣談不上，就是認真，認真到讓‘角色附體，而不是讓‘李雪健占上風。”在演完《嘿，老頭！》后，他身邊的人都感覺李雪健多了一層“老小孩”的意味，有時固執、偶爾天真，仿佛還是劇里那個有些病態但不失可愛的“老頭”。“會有一段時間入戲太深，但沒關系，只要在下一部戲時徹底忘記就好。一個人生命有限，頭發白時才發現，演一部成一部是最好的狀態。”這是李雪健花甲之年的感悟。

“老兵不死，有些事我責無旁貸”

說起李雪健，有個名字必繞不過去，那便是焦裕祿。沒想到20年前那部影片對他影響如此深遠。“我記得來上海大光明電影院做宣傳，一路上觀眾的熱情真的能用排山倒海來形容。”言及于此，他臉上的興奮、眼里的晶亮便開始掩蓋不住。“可惜苦和累都是好人焦裕祿受了，名和利都讓一個傻小子李雪健得了。既然我受好人那么多恩惠，既然老兵不死，有些事情就是我的責無旁貸”。

作為一名演員，李雪健何來責任如山？真僧只說家常話，他則用最分內的角色來當答案。《搭錯車》關注的是聾啞人、是社會底層勞動者；《平安是福》回歸的是土地，把鏡頭對準了農民。而《有你才幸福》與新劇《嘿，老頭！》不約而同講述起老年人故事。他這些年的電視劇角色，一個個觀照社會現實，不負“人民藝術家”的稱號。

“現在的社會早早進入了老齡化，老年癡呆、獨居老人、老人與小輩之間，這些問題都在社會里日益凸顯。城市或者農村，都不能幸免。”這次為了演好“老頭”，李雪健特意到養老院里體驗了一陣子生活，收獲不少，感觸更多。“如果觀眾能因為我演的這個‘老頭還有幾分可愛、可嘆，而開始關心起身邊的老人，那就是我作為一名文藝工作者最大的幸福。”李雪健說。

這些年，李雪健得到的獎數不勝數，有統計稱，他是中國影視界囊括全部個人表演獎的“大滿貫影帝”。

“我從來都是為人民在演，為觀眾在演。”李雪健說，“如果觀眾認可，我很珍惜。如果觀眾不認可，我會更加在乎。”在他看來，“觀眾是天，角色第一，李雪健只是個演員，千真萬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