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超現實

周惠民

導語：達利還是個六歲小男孩時，夢想成為一位餐廳主廚，他甚至強調必定要成為女主廚。

超現實主義畫家達利慣會搞怪，有一次他身穿全副深海潛水服發表演講，并拒絕脫下，結果為此差點窒息而亡。有一次乘坐一輛裝滿500公斤菜花的勞斯萊斯，從西班牙到了巴黎，然后在2000名聽眾面前說，這樣做的原因是“一切都在菜花里結束”。他還設計過毛皮浴缸，制作過自己的大腦石膏像，不過達利的超現實主義藝術最離奇的作品是他創造了一本食譜。

達利還是個六歲小男孩時，夢想成為一位餐廳主廚，他甚至強調必定要成為女主廚。達利想成為廚師的想法與其生長的地方，西班牙的加泰羅尼亞有很大關系，這個省一直以美食著稱。雖然熱愛美食，不過他更愛錢，達利有一種逃避餐館賬單的新奇方法。他頻繁地邀請大群朋友外出享受昂貴午餐。可到了買單時，他就寫一張支票。然后在支票背面隨便涂鴉，他知道任何心智正常的人都不愿意把他的原始草圖拿去兌現。達利也就成功地避免了買單。

雖然沒有成為廚師，但是食物，一直是他最愛的創作主題之一，達利的畫作中經常出現螯蝦、海膽、魚、肉等意象。1971年，達利68歲之時更是出版了“卡拉的晚宴”（Les?Diners?de?Gala），十二張以菜肴為主題的系列版畫。這一套版畫于1973年發展成一本食譜書《卡拉的晚宴》，本書分成十二章，每章都以十二張版畫的標題為名，并含括136道菜肴。這本書當時僅印刷400本。

在《卡拉的晚宴》第八章的版畫“半睡半醒的鐘”中，達利即擷取15世紀尼德蘭怪誕畫家博斯的《歡樂園》的部份，將其轉換成達利想要表達的主題：吃，人類滿足口欲之道。在“半睡半醒的鐘”的注釋部分，達利寫道：歌頌拉伯雷！當六月蟬鳴聲達高峰之際，環法自行車賽的死亡之旅也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我將邀請您參加著名的西巴里斯式餐宴（Sybaris，古老帝國名人民以好美食著稱）。在這個漫漫長宴當中，您不單可以享受到人間美味，更會經歷最驚心動魄的餐飲大賽，所有吃的藝術與原則即是讓您達到不可言寓的滿足。

在第九章的版畫“隔代遺傳的基因再現”的注釋中，達利引用16世紀法國文學家拉伯雷的小說《巨人傳》第21章中的人物狼吞虎咽，來表現吃這種永恒的舉止，?“所以一開頭高康大總是先吃上幾打火腿、熏牛舌、魚籽餅、香腸及其他下酒菜。這時候，四個伺候他的人一個接著一個、不斷地用鏟子往他嘴里送芥末。接著，他一口氣喝了好些白葡萄酒，輕松一下他的腎部。然后，根據季節，盡量地吃飽肉食，一直把肚子撐得直挺挺的才住嘴。”。

除此之外，達利還擇取了16世紀德國畫家阿爾布雷希特.阿爾特多爾夫的“亞歷山大之戰”中的戰爭場面以及15世紀法國將領吉爾·德·萊斯男爵于奧爾良解救圣女貞德的歷史典故，用以表達他對“吃”的觀點：吃：是一種戰斗死亡的過程。在題為“秋天的食人族”的版畫注釋中，達利寫道：在中世紀瑞士醫生、煉金術士、占星師帕拉塞爾斯看來，龍蝦應與殉道者的頭及軀體同時放進熱血當中烹食，以表示對吉爾·德·萊斯男爵的緬懷。因為不容置疑的，當萊斯面帶笑容的以幼童祭祀魔鬼撒旦之時，心中所想的正是他當年秋天之際于奧爾良為營救圣女貞德馳騁戰場殺戮敵人的快意。

達利的私房“食譜”也和他的其他創作一樣，有著濃郁的“超現實”味道。其畫作不僅具有“閃亮的俄式人造衛星再度降臨人間”等怪誕無比的名字，其菜肴具體的制作說明也不同尋常。比如對于“千年蛋”的說明是：水煮蛋以糖、醋、丁香、塔巴斯科辣椒醬等香料燉煮，完成后裝入罐內，放進冰箱冷藏，三個星期后再搭配魚或肉一起享用。

達利這本食譜看上去雖是饕餮盛宴，實際煮下去可能是會一場悲劇。食譜出版后，有人試著烹調過達利的菜單，烹煮出來的成品往往難以下咽，但許多有心人仍在積極嘗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