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巨川

“仇”與“和”,構成了一個反差巨大的姓名組合:仇和。
仇和與誰仇?他當一把手,與比他職務低的都有仇;仇和對誰和?與比他職務高的都和,當副職對同僚、上級甚至下級,也都有和的時候。權力與職務,成為仇與和的惟一坐標。
仇和被調查的理由是違紀違法,貪是必須有的硬傷,但似乎很少有人關注他的貪,也破例地沒有提到通奸。輿論更多的是說他的任性和濫權。在鳳凰評論獨家出品的自由談欄目里,作者褚朝新文章僅看大小標題,就勾勒出了一個標本性仇和的輪廓:“仇和落馬,和誰有仇”;“正職就折騰,副職就消停”;“打著為公改革旗號的鐵腕強人”;“罵聲里步步高升的政壇能吏”;“善于自我包裝的明星官員”。在童大煥的博客里,作者更是特別指出:所有的強權都帶著權力致命的自負,所有的權力自負都帶著破壞乃至毀滅的基因。所有的強權都有原罪,它是指強權生而俱來的、永遠無法擺脫掉的“罪行”,不管它以多么高尚的名義和目的出現。
與貪污相比,仇和的強權濫用其實對社會危害更大,對老百姓傷害更深。有官員回憶仇和推行的強拆慘狀:鏟車、吊車開路,公檢法加上居委會的干部,一共出動三百多人,居民限時搬完。“有個婦女的柜子太大,搬不出來,鏟車上去了,轟,房子推倒了,埋在里面。這個婦女一下子昏了過去。”面對仇和這樣“想對老百姓好”的官員,老百姓有時候真的很無奈,他說他要對你好,你不能拒絕,拒絕的后果可能是半夜被人拍黑磚、家門被人潑糞,或者半夜被一群闖進家門的蒙面大漢綁到上百里外的山里扔下。
桑墟鎮條河村劉松田向記者介紹說,他的兒子劉勤山家,2000年上半年(夏季)應交集資費用為469元,其中,劉已經交了361.60元,因為沒有其他收入,實在沒法在催繳稅款期限前交清欠款。7月16日,鄉黨委副書記張某等人帶領由鎮村干部以及派出所聯防隊隊員等組成的“小分隊”,先打劉松田,后把趕來的劉勤山活活地打死。這樣的例子并不是孤立的,據劉松田的有限了解,因為沒有交出修路集資等項稅費被打死的人就有六人。仇和推進小城鎮建設的方式:全縣鄉鎮的所有沿街房屋限時拆走,否則推土機迎候,沭陽的小城鎮建設都是這樣展開的。很多剛剛建起來的房子毀于一旦,很多富起來的農民急劇返貧。工業園區:長滿青草和充滿污染。就這樣,仇和拆了沭陽拆宿遷,拆了江蘇拆云南,一路暢通無阻攔。
有人說,仇和這么強勢,為何也敢貪?真的就不怕被查?其實,強權與貪腐恰恰是孿生的兄弟,越強權,越腐敗,幾乎是一個鐵打的規律。腐敗,則分為經濟腐敗和踐踏法治與人權的政治腐敗。時至今日,我們對于官員的腐敗追究,基本上還只停留在經濟腐敗層面。假如仇和沒有經濟貪污問題,或許他依然安居高官,或許還有上升的空間。正是對權力的迷信讓他們自信為所欲為可以遮人耳目,可以瞞天過海,可以不受追究,可以永保平安。
仇和落馬不言貪,是因為人們不再愿意為貪官點鈔數錢,連審美都會產生疲勞,審丑就只能讓人惡心!3月13日,仇和曾在全國人大云南代表團的小組會上稱:“我們這種體制,從中央政府到地方政府,應該是世界上最廉政的。”話音甫落,大話不攻自破,這不說是個極大的諷刺,也算是個黑色的幽默。
反腐不僅反貪,更要清算濫權,仇和或許就是一個轉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