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味肉末豇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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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味肉末豇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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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licious Cowpea with Minced Meat

衛慶秋衛慶秋，非著名媒體人，專欄作家，曾出版文集《碚城記憶》。典型天秤女，熱愛美好的人和事物，尤其喜愛文字和美食，希望用筆記錄下一切的美好。

酷暑來臨，胃口全無，三餐吃什么成了每日必須反復思考的問題。

前些天，閨蜜邀我去她家吃飯，正趕上她的小菜園豐收。剛進門，她那歡蹦亂跳的兒子就迫不及待拉我去樓頂，檢閱那片令人愉悅的綠色。

小菜園由閨蜜的親爹負責打理。菜園雖小，品種卻全。火蔥、蒜苗、藤藤菜、小白菜這些自不必說，茄子、海椒、番茄也不少。他還親手搭了幾個竹架子，一架上纏著絲瓜藤，另一架上的苦瓜剛結出尾指長的果實，第三個竹架則垂著長梭梭的豇豆。

“干媽，請你吃菜菜，隨便吃。”小鬼頭豪氣地說道。

“要得啊，吃什么菜菜？”

大圓眼滴溜溜地轉了幾圈，最后鎖定了目標。“吃豇豆！”

“就只有豇豆啊？”我露出夸張的失望表情。

“可以吃炒豇豆、涼豇豆、燒豇豆……”

“都是菜，沒有肉呢。”

“有！有肉末豇豆！”

童言稚語令人捧腹，但肉末豇豆四字一出，倒生生勾出了我的饞蟲。好在閨蜜懂我，席上果然端來一盤酸香可口的肉末豇豆。

原本為幫助人類度過漫漫寒冬而誕生的泡咸菜，在苦夏籠罩的重慶，同樣是享有極高的人氣。把泡咸菜與葷腥聯系在一起，無疑更是給懨懨欲睡的味蕾帶來驚喜。

在我看來，肉末豇豆就是這樣的驚喜。它算是一道著名的川渝名菜，只是這道菜生性低調，在餐館里，它的名字幾乎不會出現在菜單里，但在重慶人的餐桌上，它出現的頻率卻很高，毫不遜色于泡蘿卜、泡姜、泡白菜葉。網上票選的夏季最佳下飯菜，它也是當仁不讓的第一。

有很挑剔的老饕會把餐館搭送的泡咸菜作為評價一間餐館的重要標準。酒過三巡，店家端來熱騰騰的白米飯的同時，還能貼心地捧上一兩碟肉末豇豆，老饕們簡直立馬就想給店家五星好評了。

然而這道平民美食卻極少出現在川渝地區以外的餐桌上，即使全中國人都會吃泡豇豆，但把平凡無奇的腌泡豇豆和肉末組合起來，讓兩者合二為一，繼而升華成最受歡迎的下飯菜，似乎是川渝的創舉。

而完成這一創舉卻并不需要費太多工夫——選嫩豇豆打成結，置于老壇中，與泡椒同泡。等到泡好后取出切成顆粒，再選用肥三瘦七的豬肉剁碎下鍋炒，油用菜油味道更美，大蒜、花椒、干海椒也是必不可少。用不了多長時間，肉末豇豆就大功告成了。

這道菜最體貼之處還在于，即使是冷的，也滋味尚佳。有同事曾把自家炒的滿滿一鮮盒肉末豇豆放進單位冰箱，每到工作餐時間，便與大家分享。不管當天外賣叫了多么可口的飯菜，肉末豇豆的人氣永遠最旺。

剛入了伏，我又嘗到了苦夏的滋味。對于苦夏，馮驥才曾有過這樣一段論述：“在快樂的童年里，根本不會感到蒸籠般夏天的難耐與難熬。唯有在此后艱難的人生里，才體會到苦夏的滋味。”

好在我們還有肉末豇豆，它讓受過暑熱折磨的我，乃至每個火爐之城的人們都心生愉悅，讓味蕾盡情享受那淋漓暢快的酸香辣意，讓胃袋重獲飽足感，讓人懂得苦夏不過是“我們頂著毒日頭默默堅忍的苦斗的本身”。

苦夏，不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