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蕾
一提及去海邊度假,人們就會想到塞班島、普吉島、馬爾代夫,然而近期一張照片卻讓所有人歡呼,原來最美的海邊度假天堂在這里!照片上,一個膚色黝黑的小孩在深達幾十米的海面上劃船,海水清澈見底,如同飄在半空中一樣。從寂寂無聞的海上水域到人們爭相打聽的海上仙境,仙本娜這個地方只花了一張照片的時間。
仙本娜曾經是馬來西亞一個小小的漁村,甚至在地圖上也無法尋找到它的位置。然而,就是在這片被世人遺忘的海上,生活著世界上最后一個海洋游牧民族——巴瑤族。他們膚色黝黑,以潛海捕魚換取生活用品為生;世世代代生活在海上,很少踏足陸地,上岸還會暈大陸……
為仙本娜的溫暖沉醉
從事印刷工作的黃基勇對仙本娜非常向往,決定去一探究竟,但一經了解才發現:這個仙境一般的小鎮,旅游資源尚未開發,甚至也沒有旅行社做這條線路。無奈之下,他只好和朋友們組成了6人小團獨立成行。

?波德加亞島附近水域的巴瑤族孩子在海上玩耍。
他們用了20天才做足出發前的準備工作:上網瀏覽仙本娜的游記制定攻略、通過馬蜂窩上最火的仙本娜游記拿到當地唯一的導游林老板的聯系方式、辦理簽證、購買往返機票、預定酒店等。最終,乘飛機從廣州飛往馬來西亞的亞庇市,轉飛斗湖,在斗湖機場兌換好馬幣后(1元人民幣≈0.6567馬幣),租車前往仙本娜小鎮,才最終安頓下來。
到達仙本娜已是傍晚時分,看不清楚小鎮的全景,只能感受著濕熱又帶著咸味的海風挑逗著鼻尖。低矮而略顯陳舊的房屋在稀疏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寧靜而愜意。入住到當地的水上木屋后,他們聯系了導游林老板。見面后,才發現到林老板是馬來西亞籍華人,對仙本娜非常了解,溝通起來也很順利。
林老板非常健談,他講了很多自己與巴瑤族的故事。林老板的父母早年移民到馬來西亞,在仙本娜小鎮定居。他們家的生活非常艱苦,林老板6歲時就和母親一起賣香蕉餅維持生計。長大后,林老板外出打工遇到了一個善良的雇主,讓他學會了感恩。他非常理解巴瑤族人生活的艱辛,希望盡自己所能幫助他們。自從發現越來越多的人到此旅游后,他便組成團隊開辟了參觀巴瑤族的線路。賺了一些錢后,他養成了每天都給巴瑤族人贈送生活用品的習慣。
林老板的善良讓黃基勇和朋友們非常感動,也對第二天探訪巴瑤族之行充滿了期待。
初識巴瑤族
第二天清晨,他們才發現原來自己住在一個夢境般的地方:連成一片的馬來西亞式的水上木屋被海水包圍著,木屋的走廊上種滿了叫不出名來的花,遠處海水由藍綠、淺藍到深藍的漸變向天邊漫開……黃基勇和朋友們激動不已,紛紛朝著大海吶喊。
按照計劃,簡單吃完早餐后,在林老板及其員工的帶領下,黃基勇和朋友們乘坐游艇離開小鎮,前往敦沙卡蘭海洋公園——8個大大小小的島嶼的統稱。他們拜訪了其中5個,而令他們印象最深刻的,是巴瑤族聚居的麥嘉島和波德加亞島。其中麥嘉島是巴瑤族最大的聚居地,也是孩子最多的地方。
游艇即將駛到麥嘉島時,眼前的場景一下就觸動了他們:綠松石般澄澈的海面上,僅靠幾根木樁橫空架起了幾十間簡陋的高腳草屋,一群曬得黝黑的巴瑤族小孩劃著被當地人稱為“lepa-lepa”的魚形小船在海面穿行,海底各類生物清晰可見,孩子們就像飄在空中一般。他們驚呼:“這個場景和網上照片里的簡直一模一樣,太美了!”
船剛靠岸,還沒有停穩,巴瑤族人居然一眼認出了林老板,紛紛劃著各式小船飛快地向他們的大船沖過來。不一會兒,大約50個巴瑤族人瞬間就把他們包圍了,這讓第一次到這里的黃基勇嚇了一跳,同行的女伴還躲到了林老板的身后。
最后才明白,原來巴瑤族人只是過來要東西。
對比初到巴瑤族聚居地的游客們的慌亂,林老板和他的員工非常鎮靜。他有條不紊地指揮他的員工給巴瑤族的婦孺老幼發放木薯粉、蔬菜和水果。巴瑤族人以食用海鮮為主,蔬菜、水果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奢侈品。面對巴瑤族人急切的手勢和盼望的眼神,黃基勇和朋友們非常心酸,他們也分發了自己帶來的物品。
其中一個大約3歲的巴瑤族小女孩,是自己劃著船最后到的。當時物品已分發完了,但她圍著游客們久久不肯離去,因為沒有得到物品,傷心地哭了起來。最后,黃基勇給了小女孩兩枚馬幣,她才高興地離開。看著小女孩開心的樣子,他如釋重負。
林老板告訴他們:巴瑤族之所以會住在海上,是因為巴瑤族的先祖被流放,禁止居住在馬來西亞,但又不愿離開故土,才在海上定居下來。直到現在,政府仍然沒有給予巴瑤族人國民的待遇,不給他們提供生活保障和服務。他們只能在這片海域,靠潛海捕魚換取基本的生活用品,過著海上流浪的生活。
世界上最后的伊甸園
離開麥嘉島后,快艇駛向了波德加亞島。臨近海島時,眼前清澈的海水、慢慢延伸的白色沙灘,讓船上的所有人驚嘆。來到島上后,黃基勇和朋友們驚奇地發現——這里居然也住著巴瑤族人。
雖然都是巴瑤族人,但黃基勇發現,波德加亞島和麥嘉島上的巴瑤族在居住方式上卻有很大的不同。麥嘉島上的巴瑤族人受現代化的影響,慢慢遷移到了島上居住,只有少許族人還保留著海上居住的傳統;而波德加亞島上的巴瑤族人幾乎都居住在簡陋的水上高腳木屋里,也有一部分人住在漁船里,捕魚是他們唯一的生存方式。因為久居海上,生活習慣和身體機能發生變化,上岸后還會產生暈大陸的反應,但在海上,他們卻行動自如。不用任何潛水裝備就能潛到海下20米的地方,用自制漁叉抓魚。
看到游客的船來后,孩子們瘋狂地表演跳水。最后,作為回報,他們給了跳水的孩子一人一枚馬幣。然而,令人感動的是,當孩子們游過來拿到錢返回水屋后,居然第一時間把錢交給媽媽。看著媽媽們的笑容,黃基勇一時大腦被放空了。對于沒有經濟來源的巴瑤族人,積少成多的馬幣,也許就是一家人唯一的經濟來源。
船靠岸后,黃基勇和朋友們來到了島上。這里的人們沒有網絡,甚至還保留著靠潮汐判定時間的古老方法。并且,這里的人們幾乎不跟陸地上的人接觸,他們只在拿海鮮換取海洋上得不到的大米、淡水和其他物品時,才會到附近的仙本娜小鎮去。
島上的大人都很靦腆,孩子卻很喜歡和游客們一起玩耍。黃基勇一行人與孩子在海邊奔跑,玩游戲,孩子們還表演了爬樹、翻筋斗等絕技。
有個孩子還為游客表演了潛水。巴瑤族的孩子都是潛泳的高手,為了避免潛水的痛苦,在幼時就會故意戳穿耳鼓膜——盡管這會造成一定的聽力損傷。潛水時,孩子們會佩戴鑲著玻璃鏡片手工雕刻的木質護目鏡,手持著利用船上廢舊材料改制的漁叉,這讓黃基勇和朋友們對巴瑤族人的創造力大呼不可思議。
幸福的另一種詮釋
離開波德加亞島后,黃基勇一行人相繼游覽了仙本娜其他大大小小的島嶼,還去了聞名于馬來西亞的詩巴丹島潛水,但令黃基勇印象最深刻的,還是與巴瑤族人的短暫相處。
巴瑤族人世世代代被驅逐于海上,無依無靠,沒有經濟來源,卻擁有著天堂一般的絕世美景。這樣的落差,這樣的天堂和地獄,最美的景和最深的疼痛都無人關注,他們卻用燦爛的微笑云淡風輕地帶過。
在其他人眼中,巴瑤族人生活得非常不幸,但是誰能說他們樂觀的精神和燦爛的笑容不是幸福的另一種詮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