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聿溫
1966年,“文化大革命”開始,投身到這場政治運動中的葉群向林彪提出要將林豆豆和林立果送出北京,林彪思前想后,決定把林立果交給空軍。此后,林立果在眾人的安排下,開始了一段新的人生。1967年3月,22歲的林立果沒有辦理任何手續,就穿上了空軍軍裝,成了空軍的一員。這還不算,不是共產黨員的林立果,一入伍便被安排在空軍司令部空軍黨委辦公室,當了一名秘書。入伍僅四個月后,林立果連入黨申請書都沒有寫,就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林立果在“楊、余、傅”事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吳法憲、周宇馳介紹林立果入黨后,葉群表示滿意和感謝,吳法憲向葉群保證說,他要進一步下大力培養林立果,除繼續讓周宇馳、劉沛豐幫助林立果寫文章外,還準備成立一個精干的“調研小組”,由林立果領導,任務是在機關、下部隊和到社會上搞調查研究,就空軍的運動和建設為空軍黨委常委出點子,提建議,當“高參”,以便進一步鍛煉林立果的能力,同時也進一步發揮林立果的作用。
在以后的日子里,林立果幾乎以自己的全部精力,緊緊抓起了“調研小組”的工作。
這個成立于1968年夏天的“調研小組”,人員果然精干得很,活動能量也大得很。組長自然非林立果莫屬,組員包括王飛、周宇馳、何汝珍、劉沛豐、劉世英等人,這些人年齡個個比林立果大,資歷個個比林立果老,職務也個個比林立果高,但他們卻個個唯林立果之命是從。
林立果曾居高臨下、不無得意地對小組成員說:“你們不要看我們只是一個‘小組,這可不是一般的小組,它地位重要,崗位光榮,負有特殊使命,甚至可以說有歷史性意義呢。共產黨,當年不就是個共產主義‘小組嗎?‘中央文革,不也是個‘小組嗎?……現在說這些,也許你們暫時還理解不了,理解不深,今后你們就慢慢明白了。”
林立果帶著他的“調研小組”,頻繁地在空軍機關和空軍部隊以及社會上活動,采取走走看看,找人談話,開調查會,進行專題研討,以及送紀念品等方式,很快就收到了三個方面的成效:熟悉了機關和部隊的有關情況;結識了空軍上下一批領導干部;在自己周囤形成了一支可靠的骨干力量。自打林立果進入空軍,林彪、葉群從培養、鍛煉林立果出發,便不斷地給他交任務,壓擔子,甚至在一些事關全黨、全軍、全國大局的重大政治問題上,也注意聽取他的意見,讓他出頭露面做工作。
林立果在1968年春發生的“楊、余、傅”事件中所進行的活動,是他第一次受命在事關全黨、全軍、全國大局的政治生活中扮演重要角色。
“楊、余、傅”是指擔任代理總參謀長的楊成武、空軍政治委員余立金和北京衛戍區司令員傅崇碧。這三個人因為“不聽話”“不可靠”而得罪了葉群、江青,于是林彪下決心和江青聯手一夜之問將他們打倒,另外換上完全聽命于毛家灣的人。
林彪、葉群在政治生活中也運用了“兵不厭詐”的軍事手段,就在打倒楊成武的前兩天,葉群從釣魚臺中央“文革”那里開會回來,還派林立果和秘書張云生去執行看望楊成武的特殊任務。就在林立果看過楊成武后的第二天,即3月22日深夜,楊成武就被一伙武裝人員押走了。
在打倒空軍政委余立金的過程中,林立果參與得就更多、更深了。
林立果所在的“紅尖兵”,1967年3月之后有過一段興盛時期,但1968年春節過后,內部就起了矛盾,發生了裂變。矛盾的根源還在吳法憲那里。本來,吳法憲和余立金一度合作、配合得很好,機關上下都稱“吳余首長”。但慢慢地,兩人便產生了矛盾。吳法憲的不滿得到了林彪、葉群的支持,林彪再聯系到余立金歷史上是賀龍二方面軍的,后來又是新四軍的,認定余立金“不可靠”,便下定了伺機打倒余立金的決心。
善于察言觀色、試探政治風向的王飛、周宇馳等人,瞅準時機,便開始對余立金發難。發難要有突破口,他們把突破口選在了黨辦科長衛球和余立金的秘書單世充身上。何汝珍借口單世充與楊成武女兒、空軍報社編輯楊毅所謂“關系不正常”,去毛家灣向葉群告狀。得到葉群的支持后,何汝珍便和王飛、周宇馳三人一起,到京西賓館向吳法憲反映單世充的問題。吳法憲經過調查,發現事實并不像王飛等人所說,便沒有對單世充進行處理。這下引起了王飛、周宇馳等人的強烈不滿,何汝珍轉身向葉群告了狀。
再說余立金察覺王飛、周宇馳等人要搞單世充,其實是沖著自己來的,便想出了設家宴請林立果吃飯的辦法,想借此緩和關系,化解矛盾。在林立果的心目中,余立金、衛球、單世充平時對他都很尊重、客氣,他也不認為衛球、單世充有什么問題。他靜靜地聽罷余立金的意見后,便回毛家灣向葉群把余立金的話報告了一遍。葉群一聽跳了起來,大聲訓斥林立果說:“你不要上余立金的當,他們不是一般男女關系,而是政治勾結,是余立金通過秘書和楊成武勾結要奪空軍的領導權!”她還教訓林立果說:“你還幼稚,看問題只看現象,不看本質。你不要忘記,吳司令才是我們可以信賴的人。你在空軍要求得發展,要靠王飛、周宇馳、何汝珍的幫助。衛球是余立金的人,余立金是賀龍的人,靠不住。”盡管林立果對葉群的話將信將疑,他還是按照葉群的交代,把情況向林彪作了報告。
何汝珍向葉群告狀之后,吳法憲就接到了葉群打來的訓斥電話。很快,吳法憲便按照葉群所說的,把單世充關押了起來。
就在單世充被關押后沒幾天,3月23日深夜,余立金也被逮捕了。逮捕的過程完全是欺騙性的:余立金被從睡夢中叫醒,說是吳司令剛從林副主席那里開會回來,有重要事情和余政委商量。余立金不敢怠慢,穿好衣服走幾十步就是吳法憲住的小院門口,走進門不幾步,黑暗中冷不防躥出幾個人,一下子就給余立金戴上了手銬。
3月23日晚,人民大會堂毛澤東住的118廳內會議室里,氣氛凝重。在有毛澤東、周恩來、中央文革成員出席的中央碰頭會上,林彪正在歷數“楊、余、傅“的錯誤,他歸納為五條。此外,北京衛戍區一位副司令員偽告:傅崇碧和楊成武、余立金結合起來,要把賀龍用飛機送到蘇聯去。此時,背著“大土匪”“大軍閥”“企圖搞二月兵變”罪名的賀龍元帥,已經在西山被秘密關押一年有余。 林彪講完“楊、余、傅”的問題后,一直吸著香煙默默靜聽的毛澤東,把煙蒂往煙灰缸里用力掐滅,問:“這樣,誰來當這個總長呢?”
林彪想了想說:“現在也沒有別的人選了,是不是調黃永勝任第一副總長或代總長。”這已經是林彪第二次向他當面提議用黃永勝了。
毛澤東問:“黃永勝是從哪里來的呢?”
林彪回答:“黃永勝是武漢警衛團的一個班長。秋收暴動以后,就跟你上了井岡山,上山以后當了排長。”
毛澤東一聽,高興地說:“哦,原來是武漢警衛團的,在井岡山就當了排長,那就不要這個‘代字了,就叫黃永勝當總長吧。就這樣定了!”
3月25日,軍委辦事組改組,黃永勝、吳法憲分別擔任正、副組長,葉群、李作鵬、邱會作等為小組成員。之后,又增加了謝富治、溫玉成、劉賢權為成員。3月29日,毛澤東、林彪接見黃永勝、吳法憲、溫玉成等。毛澤東說了這樣幾句話:今后軍委辦事組由林副主席直接捏在手里。軍委就是辦事組,軍委常委可以不開會了。這樣,有了組織人事上的重大調整,又有了毛澤東的“最高指示”,軍委終于成了林彪的一統天下。
林立果參與了打倒“楊、余、傅”,也從中體味到了政治斗爭的殘酷性,并從他父母那里學到了一些政治權術。幫助葉群進人中央政治局
剛剛入伍兩年的林立果,雖然黨內壓根就沒有什么職務,也絲毫談不上什么影響,卻能決定一個人究竟能否進入中央政治局,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母親葉群。
1967年10月21日,中共中央、中央文革聯名發出了《關于征詢對“九大”問題意見的通知》。一個多月后,11月27日,中共中央、中央文革又聯名發出了《關于對征詢召開“九大”的意見的通報》,通報中涉及開會時間、參加人員以及選舉諸事項。
無疑,“九大”是一次極其重要的會議。在江青、葉群看來,這是一次權力分配的絕好機會。她們對“九大”尤其是對自己在黨內的地位,寄予了無限期望,渴望進入中央委員會尤其是中央政治局。
“九大”開幕后,作為“九大”代表的葉群,對選舉一事顯得格外關注,格外敏感,也格外緊張。“九大”還沒開完,她就在林辦放出空氣說:“這次開過‘九大,我就要退下來了。我其實也沒做什么大的貢獻,只不過是被運動推上來的。這樣也好,參加上層會議活動少了,我也該抽空好好學習了。”她這樣放空氣,顯然是聽到毛澤東不讓江青進政治局的消息和林彪對她的勸說后,感到自己也無望,為自己的后路作點輿論準備,以免到時難堪和尷尬。
歷時20多天的黨的“九大”眼看就要閉幕了。這幾天,葉群顯得寢食不安。她知道她政治生涯的關鍵時刻到了,選舉在即,她不能再被動地坐等下去了。為此,她和林彪發生了一場沖突。
這天,葉群跑去找林彪,單刀直入:“我有件大事要和你商量呀。……聽說主席正在醞釀政治局委員的人選,這關系到你我的政治前途,我還聽說主席不贊成江青進政治局……”
林彪不耐煩地打斷葉群,下了逐客令。
葉群嘴里罵一聲,無可奈何地快快而出。
就在葉群近乎絕望之際,誰知事情又有了轉機。
選舉前夕,毛澤東決定成立醞釀政治局候選人名單的工作班子,共有三個人:周恩來、康生、黃永勝。在九屆一中全會進行政治局委員選舉的前一天,毛澤東召集這個工作班子最后商定政治局委員、候補委員候選人名單,江青、葉群便出現在這個名單上了。這一消息,很快由黃永勝透露給吳法憲,吳法憲立即電話告訴了葉群。但是,葉群正和林彪鬧別扭,害怕林彪一怒之下否定了她,于是便出現了她這個當母親的低三下四求兒子林立果幫忙的情節。
這件事,林辦秘書張云生是這樣回憶的:
當天晚上,我們幾個秘書正在辦公室議論關于政治局委員選舉的事,林立果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各位秘書大人,我告訴你們一件事,你們快幫我出出主意。”林立果歪著頭,斜著眼睛掃了在場的郭連凱、李文普、張益民、李春生和我,笑瞇瞇地問:“主任剛才對我講了個秘密,她還央求我幫忙呢!”
“主任讓你幫她什么忙呢?”郭連凱問。
“今天她聽說,最后商定的政治局委員候選名單又有她了,所以特別高興。可是她又聽說,總理和黃永勝受主席的委托,要在今天晚上到毛家灣來,征求首長對候選名單的意見。主任特別擔心總理前來,因為怕首長一氣之下把她的名字從候選名單上勾掉,那她就徹底完了。主任說,無論如何要阻止總理到毛家灣來;只要不來,那個名單就成定局了。可是怎樣阻止總理呢?唯一的辦法就得靠首長親自發話,假裝說首長現在正出汗,首長完全尊重主席召集小型會議商擬的候選人名單,請總理不要來了。這個話,主任現在不敢見首長,是說不上去的,而讓我去幫她說。他媽的,她讓我幫忙,就是幫干這個事,你們說我能幫嗎?”
秘書們聽罷林立果的這番暴露葉群丑惡原形的敘述,一個個目瞪口呆:“這太不像話了!”
在秘書們議論的同時,林立果也搭腔罵葉群:“他媽的,葉胖子真給首長丟人!”他又問大家,“我該怎么辦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你不能干這種事!”“你要干這種事,就要承擔歷史的責任!”
“好,我聽你們的。”林立果說著,轉過身就跑回去了。
林立果究竟去沒去林彪那里給葉群幫忙,林立果再也沒有向秘書們說。但最后的事實是,周恩來當晚沒有來毛家灣,只是派人送來包括葉群在內的政治局委員候選人名單,請林彪圈閱。林彪很爽快地同意了這個名單,并沒有找葉群的麻煩。于是,葉群如愿以償地和江青一樣,當選為中央政治局委員。
由此可見,在重大問題上,葉群在林彪那里的影響是很大的,多數情況下可以當大半個家;而林立果在林彪那里,有時影響甚至比葉群還要大。個中原因,還不是林彪欣賞和信任自己的愛子!
“備戰”時期大出風頭
“九大”前后,中蘇關系日益緊張,兩國發生了珍寶島流血沖突。蘇聯在中蘇、中蒙邊境陳兵百萬,戰爭大有一觸即發之勢。為此,毛澤東發出了“要準備打仗”的號召。
1969年全年,全國掀起了“備戰熱”。在全黨、全軍、全國上下一派緊張備戰的氣氛中,林立果顯得特別活躍。林立果在大學學過兩年的理工科,對科技方面有濃厚興趣,他把興趣轉向空軍武器裝備方面的研究、使用,會提出一些新穎的想法來。
他先是提出搞垂直起降戰斗機。他的說法是,打起仗來,敵人的炸彈、原子彈把機場的跑道炸毀了,這種飛機仍然可以保存下來,不用機場、不用跑道就可以直接升空作戰,到處落,到處飛,適合人民戰爭的要求。他提出,這種飛機應當成為空軍殲擊機發展的方向。
林立果把他的想法告訴了林彪,林彪聽了很高興,稱贊林立果善于動腦子,認為這是一個創造,表示支持。林立果又去找吳法憲,不懂飛行的吳法憲聽了滿口叫好,立即表示讓林立果主持研究,下令空軍機關各部門要全力協助。但是,搞了好長時間,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財力,垂直起降戰斗機的研制最終不了了之。
林立果的興趣,又轉到了雷達上來。他看到,雷達是決定空軍命運的關鍵所在,沒有雷達警戒,敵機或導彈來襲就發現不了;沒有雷達引導,我軍飛機就上不了天,上了天也下不來。從前的雷達體積大,探測距離近,不利于機動轉移和發現敵來襲導彈。為此,他提出研制小型雷達,改造小型天線。
林立果把空軍雷達兵部牽頭研制小型雷達、改造小型天線的建議報告了林彪,林彪又是當即予以肯定,并于1969年9月29日作了批示。于是林立果就以此定名為“929”型雷達系統。有了林彪的“尚方寶劍”,林立果通過吳法憲組織發動全國幾十家工廠攻關,總算把小雷達、小天線造出來了。
前后耗資15億元造出的小雷達、小天線,成了涂在林立果臉上的一層金粉。
急于邀功的吳法憲和林立果,迫不及待地為他們自己樹碑立傳。1969年5月4日,空軍黨委向軍委辦事組寫了個報告。林立果撇開黨委機密報告應當走空軍和林辦保密室的正常渠道,直接把空軍黨委的報告由北京拿到了正在蘇州的林彪面前。事后他得意地對林辦秘書說:“若不是我,指靠他們上送,三天也送不到。這個報告,我還有一份功勞呢!”林彪一看是林立果參與其問的成果,大喜,拿起紅油筆批了幾個大字:“呈主席閱。林彪。”
報告很快送到了毛澤東的案頭。6月6日,毛澤東寫下了這樣的批語:“看了之后,很感興趣。對每一具體技術改革說來,稱為技術革新就可以了,不必再說技術革命。技術革命指歷史上重大技術改革,例如用蒸汽機代替手工,后來又發明電力,現在又發明原子能之類。”
毛澤東的批示不脛而走,立即轉化為抬高林立果身價的重要資本。
空軍黨委的報告是林立果參與起草的,內容著重渲染了林立果親自抓的幾個項目,毛澤東又作了批示,林彪也有稱贊的話,這對空軍來說,還不是天大的喜訊嗎?這對林立果來說,還不是上升的“東風”嗎?為此,興奮異常的吳法憲親筆給林立果寫了一封信,信分三段:第一段,是感謝林彪、葉群和林立果對他的“教育和培養”;第二段,是吹捧林立果參與起草的那份空軍黨委報告,是“空軍有史以來寫得最好的一份文件”,他準備組織空軍機關的全體干部學習;第三段,表示他準備送給林立果一件“紀念品”——一塊金殼懷表。
林立果利用“戰備熱”,在林彪的著力支持和托舉下,又大大地出了一回風頭。無論是在林辦,還是在空軍黨委、空軍機關那里,人們不得不對林立果刮目相看了。林彪對林立果的無條件支持
林立果看中了空軍專機師的地位、裝備和所擔負的使命,決定把專機師建成自己的可靠基地。他采取的辦法是,千方百計拉攏師領導,密切該師和自己的感情,樹立自己在該師的威信,最終達到掌握該師的目的。
林立果幾次在林彪面前介紹專機師的情況,提議林彪有機會到專機師去看一看,加之林彪外出,都要乘坐專機師的飛機,他也是很重視專機師的。因此,林立果的提議獲得了林彪的同意。
1969年國慶節前夕,在全國、全軍一片緊張的備戰氣氛中,林彪突然到專機師參觀。回到毛家灣,林彪又立即把黃永勝、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和總參分管作戰的副總長閻仲川叫到毛家灣,嚴肅地布置了戰備問題。他說:“今天叫你們來,是想談一下戰備問題。這個仗看來八成打不起來,但要做八成可能打起來的準備。……我剛才坐車到西郊機場去轉了一下,看見飛機還一排一排地在那里擺著,似乎沒有一點應付意外情況的準備。這不行,這也很危險。因此,要立即采取措施,改變這種情況。第一,北京附近幾個機場的飛機,除留下作戰值班的以外,其余的一律在今天夜間轉到外地機場去。第二,在機場跑道上要設路障,防止敵空軍實施機降。第三,留在機場值班的工作人員,要全部配發武器,準備打敵人的傘兵。……”
專機師按照林彪的要求,當天夜里12點以前就把各種飛機疏散完畢。幾天之后,林彪為專機師的題詞便由胡萍交給了政委。
此后,周宇馳、胡萍等多次宣揚說,林彪到專機師視察和為專機師題詞,都是林立果的功勞。
過后,林立果在專機師科、團以上領導干部座談會上,也表功說:“××師這個部隊的成長,是在毛主席、林副主席親切關懷下成長起來的,林副主席很重視××師這個部隊,經常坐大家的飛機,也經常關心××師,經常問起你們的情況。過去有些情況,我向林副主席講了一些,林副主席聽了很高興。我知道一些情況,知道一點講一點,以后有時問就多來。”
有著林彪“公子”頭銜的林立果,在專機師的威望驟然提高了。
1969年2月,當林立果入伍臨近兩年的時候,林彪給周宇馳、劉沛豐寫了一封意味深長的親筆信。以林彪地位之顯赫,性格之清高,竟然為兒子的事給周宇馳、劉沛豐這兩個小干部寫親筆信,并且口氣客氣,確實是不同尋常的舉動。由此可見,林彪望子成龍是何等心切!
林立果是林彪的愛子,林彪愛兒子的方式與眾不同,生活上、品行上、學習上的具體事他不怎么過問,他過問和關心的是林立果政治上的成長和能力上的提高。他從大處著眼,重棰擂鼓,寄兒子以厚望。
聰明的林立果自小就有獨立的傾向,他從一開始就領悟了他父親的良苦用心。一連串的政治運動,尤其是正在進行的“文化大革命”,給了他深刻教訓,使他感到:那些“老干部”“老革命”,并非“紅色保險箱”,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倒臺,他們這一代靠老子是靠不住的,最終還得靠自己。因此,他趁著“文化大革命”群雄并起的混亂局面,充分利用林彪、葉群的特殊地位和給予他的便利條件,循著林彪那“文化大革命”就是要“改朝換代”,“大罷一批,大提一批”的思路,極其亢奮地開始了在政治舞臺上的盡情表演。年紀輕輕的林立果,雄心勃勃地立志要干一番“大事業”。
老子出面撐腰,兒子盡力表現,父子二人配合得倒也默契。
1967年11月,在北京反帝路(原東交民巷,“文化大革命”中改名)空軍招待所,剛剛入伍8個月,什么職務也沒有的林立果,卻鄭重其事地找來京開會的時任南空政委的江騰蛟談話。看林立果的架勢和口氣,他似乎就是林彪的化身。
林立果故意拿出一副首長的腔調說:“下一步,空軍個別領導同志的職務要有所調整。如果吳法憲當了總政治部主任,空軍司令的人選有個考慮……”
江騰蛟一聽,瞪大了眼睛,屏住氣息聚精會神地聽下去。
林立果故意停頓了一下,緊盯著江騰蛟慢吞吞地說:“……如果吳法憲走了,空軍司令員想要你當。”
江騰蛟聽林立果說要讓他當空軍司令,又驚又喜。但他還是假裝謙虛地說:“這個我干不了。我德不孚眾,才不勝任,資不服人……” 林立果一歪腦袋,打斷江騰蛟的話說:“什么德、才、資!誰當上了,誰就有德、才、資,誰敢不服!”
林立果說的話,顯然不是信口開河,而是傳達林彪的意旨。這么大的人事安排,還是個毛頭小子的林立果卻胸中有數,背后的故事,要么是林彪征詢過林立果的意見,或無所避諱地透露給過林立果,要么是林彪專門授意林立果向江騰蛟放風,以便用封官許愿來緊緊拉住江騰蛟,培養忠于林家的嫡系力量。
林立果到空軍后,先是牢牢依靠吳法憲,緊緊抓住王飛、周宇馳、何汝珍、劉沛豐等人,隨心所欲地左右空軍機關的運動形勢。以后,接連以“紅尖兵”的筆名寫了幾篇重頭文章,擴大政治影響。再接著,就是獨出心裁地抓科研項目,抓戰備,撈取政治資本。這些,林彪都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和有力的支持。他或者直接給吳法憲下指示要求做好林立果的后盾,或者對林立果起草的文件、報告加以批示,甚至親自出面,為林立果撐腰壯門面,以期抬高林立果的身價。
1969年國慶節一過,林彪提出到張家口看地形。副統帥看地形,本來屬于黨、國家和軍隊最高層決策的重要行動和步驟,有相當的機密性,林彪、葉群卻動用了3架專機,帶上林立衡、林立果一同前往,隨從近百人,浩浩蕩蕩。林彪聽取陪同的北京軍區負責人的匯報,接見駐地軍隊負責人,都讓林立果參加。林立果還偶爾插話,提問題,儼然某一方面的負責人。林彪此舉,也是為了對林立果進行傳、幫、帶,并創造條件讓他結交一些軍隊有關方面的高級干部。
“揪軍內一小撮”風波
在鼓勵林立果大膽活動、積極表現的同時,林彪、葉群也特別留意林立果的紕漏,一旦發現有了差錯,捅了婁子,即想方設法為之掩飾。其中突出的例子是為林立果鼓吹“揪軍內一小撮”開脫罪責。
林立果以“紅尖兵”為筆名所寫的一篇文章中,有“揪軍內一小撮走資本主義道路當權派”的提法,影響很大。按說,這并不屬于林立果的發明,版權還在“中央文革”和林彪那里。早在1967年1月10日,江青委托王力、關鋒起草制定的《關于<解放軍報>的宣傳方針》中就提出:“軍內也有一小撮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和極少數頑固堅持資產階級反動路線的人,也要統統揪出來。”“中央文革”把此件送林彪審閱,林彪批示“完全同意”。隨后,1月14日,《解放軍報》在社論中公開提出了“揪軍內一小撮”的口號。1967年武漢“七二O”事件后,中央文革又進一步鼓動起“揪軍內一小撮”的反軍、亂軍狂潮。8月1日為紀念建軍40周年,《紅旗》雜志發表社論《無產階級必須牢牢掌握槍桿子》,其中殺氣騰騰地提出:“要把軍內一小撮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揭露出來,從政治上和思想上把他們斗倒、斗臭。”
正在南方巡視的毛澤東看了已出版的社論,勃然大怒,當即在《紅旗》雜志上作了批示:“大毒草”,“還我長城”,并連夜和江青通了電話。毛澤東說:“揪軍內一小撮”這個提法本身就是不科學的,軍內走資派也是黨內的嘛,提黨內的走資派就包括了軍內。而“揪軍內一小撮走資派”會亂了軍隊,使軍隊的工作受到嚴重影響。毛澤東要江青注意這個問題,要糾偏。關鋒和王力,還有戚本禹,都不是真正的革命左派,他們在搞小集團,要給他們打預防針。與此同時,毛澤東在林彪送審的一份下發部隊的文件上劃掉多處“軍內一小撮”的字樣,并批示:“不用”,退給了林彪。再過了幾天,毛澤東經過深思熟慮,干脆下令將王力、關鋒抓了起來。這一果斷行動,是毛澤東讓跟隨他南巡的楊成武專程回京,請周恩來實施逮捕的。毛澤東特意交代楊成武,逮捕王力、關鋒的消息只告訴周恩來總理一個人,其他人都不要講。
做事謹慎,考慮問題細密的周恩來和楊成武商議,盡管毛澤東有交代,還是告訴一下林彪為好。林彪聽了楊成武的報告,大吃一驚。
也正是根據這個情況,心中不免發虛、發慌的林彪、葉群,把毛澤東退回來的原本下發部隊的有“軍內一小撮”字樣的文件,悄悄鎖進保險柜,然后叫林立果趕緊給江青寫封信,說“紅尖兵”文章中“揪軍內一小撮”的提法,稿子上原來是沒有的,后來是別人加進去的。這就把林立果鼓吹“揪軍內一小撮”的罪責,洗刷得一干二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