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稻花魚

余平

立秋后，我回到了久別的故鄉。

父親不在家，不用問，他準是去稻田里了。我來到田邊，看見父親正蹲在那兒，抽著煙，仔細端詳著他的稻子，那目光里滿是虔誠和希望。今年夏天陽光充足、雨露充沛，父親種下的稻苗一路茁壯成長，立秋后那一株株稻苗更是精神抖擻，掛滿了稻花，泛著微微的鵝黃，沒有一絲雜色。

莊稼人講究農田的綜合利用，父親在插秧苗時，愛往稻田里投放些鯉魚魚苗。這些養在稻田里的魚，吃的是小蟲、草類、浮游生物和稻花，被莊稼人稱為稻花魚。我沒像父親那樣把心貼近自己的稻田，但這并不影響我對稻花魚的喜愛。我在稻田里轉了半天，笨手笨腳地忙了好久卻一條魚都沒捉到。父親走了過來，只見他雙目緊緊盯著水面，許久不動，突然他猛地一彎腰，再抬起身來時，已經有一條大約八兩重的稻花魚被父親緊緊抓在了手中，我忍不住大聲叫好。

稻花魚肉質細嫩，味道鮮美，最適合煮湯了。父親先將鐵鍋燒得滾燙，放適量油，再把姜絲、蔥段、干辣椒、大蒜爆炒至香味四溢，然后把洗凈的稻花魚放入鍋內，待到魚身兩面都炸成微黃時，加上水、蓋上鍋蓋，魚湯沸騰后添加食鹽、醬油、豆腐，再用細火燜十分鐘就可以出鍋了。裝在陶瓷大盆里，滿當當的熱湯泛著蔥花、蒜瓣的芬芳，鯉魚被煎得金黃金黃，間或有豆腐漂浮在湯中，真是色香味俱全。喝口魚湯，鮮美至極，再品嘗魚，爽嫩滑溜，可口之至。

一晃假期已到，又要離開父親了。臨行前，父親拿出一大袋他親手做的鯉魚干送給我。鯉魚干自然是用稻花魚做的，香味濃郁、酥脆可口。這是人間最美的珍饈美饌，飽含著父親的味道，值得我永遠銘記和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