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經濟問題”到“婦女解放問題”

楊鵬

摘 要：上?！霸絼』屎蟆斌愕す鸬淖詺⑹录艿缴鐣鹘绲母叨汝P注。警局通過調查，認為這只是一起普通的因為債務問題而自殺的事件，但媒體認為筱丹桂是受“封建殘余”逼迫而死，繼而將筱丹桂引申為千萬受壓迫的婦女，鼓勵婦女應該站起來反對“封建殘余”的壓迫，一步步構建起“婦女解放”的話語體系。

關鍵詞：筱丹桂;媒體;婦女解放

中圖分類號：G20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8122（2015）02-0027-04

一、媒體的宣傳肇始與話語建構

1947年10月13日下午6時，上海市警察局老閘區分局（下簡稱老閘分局）接到一個來自中美醫院的電話，報告聞名上海的“越劇皇后”筱丹桂因服毒在該院搶救無效死亡。警局當即馳往該醫院，一方面將筱丹桂的遺體送交常德驗尸所檢驗，另一方面將有關人員帶回警局訊問具體死因，因為筱之丈夫張春帆已離開醫院，不知去向，只得將筱之同胞妹妹錢璦韻，鄰居魏美英及皇后劇院經理沈益濤三人帶回警局調查。魏美英與錢璦韻二人證明筱系自殺而死，陳述了筱服“來沙爾”毒藥身死的過程，在問及自殺原因時，魏表示是“因該院生意不佳，故感經濟困境而蒙自殺之念”[1]，而筱在杭州購買的房屋被別人所占，“感一生心血盡在此，實乃命運不佳矣”[1]。錢璦韻也表示“因為生意不佳受經濟壓迫所以服毒自殺”[2]。

沈益濤在陳述中將筱自殺歸結于三個原因：1.筱丹桂在杭州購房被某機關占住，其損失甚巨。2.本年五月筱在演“是我錯”戲劇時戲院房頂坍塌，因此停業二十幾天，損失也很大。3.7日筱與冷山私自看電影被張春帆發現，雙方有言語沖突，但13日之前已和好。至于為何自殺表示不清楚。，但是“大概是上述的原因吧”[3]。

從證詞來看，三位證人均是使用“夫妻關系”來稱呼筱與張，對此老閘分局并未做相應的調查便采納了這種說法。此外針對沈益濤關于筱丹桂與他人約會的問題，一方面沈益濤自己表示筱自殺前已與張已和好，不能確定之前的爭吵與之后的自殺結果之間的必然因果聯系，另一方面老閘分局當晚未能將案件的關鍵人物張春帆和冷山找到，缺乏足夠的證據，因此老閘分局將此次事件定性為普通的因經濟問題導致的自殺事件，在13日當晚便出具了一份《調查報告》。

第二天，《申報》以《事業失敗虧空數萬萬，越劇名旦筱丹桂自殺》為題大幅報導了筱自殺事件。報道采用了老閘分局的說法，講筱丹桂自殺原因“據悉系由于經濟關系，一時周轉不靈所致。因筱丹桂自去年經營國泰大戲院，演唱越劇，至今生意清淡，虧空達數億元之巨。”表示債務問題是筱丹桂自殺最主要的原因，同時杭州的房屋被占“因此大受刺激，致有此自殺之慘劇”[4]。筱丹桂自殺事件隨即引起各方媒體與輿論的關注和同情，《申報》在報道筱丹桂自殺事件的同時，也報道了筱丹桂悲慘的童年和艱辛的學藝之路，“出身窮苦，十三歲即假如嵊縣高升舞臺學習，時父母雙亡，孤苦無助”。筱丹桂的遭遇博得了輿論和媒體的廣泛同情，有的報道甚至稱贊筱丹桂“因債務問題”自殺的行為，《新民報》主編趙超構也在文章中稱贊筱丹桂“其做人的嚴肅是比那些滿口信義道德的高等華人強得多”[5]，“筱丹桂之死，是因為她太嚴肅太想做好人家的女人了。假如她唱得那么紅，而并不嫁人，像時下那些皇后小姐一樣和男人胡調，則幾億的債務，算得什么！”。但是通過調查，媒體很快發現筱丹桂與張春帆生活寬裕，不似被債務逼到絕路的程度?！缎旅駡蟆吩?4日晚間刊發的報紙上發表了《“做人難，人難做，死了”——筱丹桂八字絕命書》，表示“其夫為國泰劇院主人且為日升綢廠主人，平日生活充?！盵6]，因此筱丹桂不大可能僅僅因為“債務問題”自殺，更多的可能是杭州房屋問題，“該項產業系伊去年用六千余萬元購入，伊唱戲十五年之全部繼續盡用于此，伊原擬輟唱去杭久?。ㄔ摲吭谖骱叄?，不料該房為人所占用，屢次交涉均未獲滿意結果，伊一時心窄，因此自尋短見”[6]。而且在其案頭留下了“做人難，難做人，死了”八字遺書。后來又調查出占據房屋的是國民政府監察會委員，這便引起輿論嘩然，

媒體和輿論對八字遺書的最開始的解讀五花八門。趙超構指出遺書所針對的就是占據房屋的監委，認為“占住房屋的倘是其他人等，那是無啥稀奇的，如今卻是有名有姓的監察委員。監察委員竟可以霸占一個弱女子的產業，將何以糾彈那些侵占民產的不法官吏呢？”，“弱女子是無法跟官吏相抗衡的，因此筱丹桂只有以死相抗”[7]。也有傳言稱筱的遺書其實指的是在演出《山河戀》時“成績稍遜，為人所議，備受刺激”，也有人提出是因為劇院生意不好，同臺姐妹徐玉蘭“拆檔”，轉投其他劇院，而使筱丹桂“抑郁寡歡”[8]，但這種說法很快引起了其他媒體和徐玉蘭本人的反駁，表示聽到噩耗后，包括徐玉蘭等越劇名伶“一慟幾絕”。但是更多的媒體將遺書當作了噱頭，將筱丹桂自殺跟某種“神秘色彩”聯系在一起。如將五月間筱唱戲時屋頂坍塌的事情與筱自殺聯系起來，講這是“天譴”。還有的甚至將六年前筱在恩派亞劇院演出時曾出“讖語”與之聯系：她“至多只要活到三十歲，活到三十歲假使不死的話，那么絕對要自殺了”，而這八字遺書也是驗證當初的“讖語”云云[9]。在各種猜測與言論交此起彼伏時，筱丹桂因與冷山私約而與張春帆爭吵的事情逐漸浮出水面，在這個過程中，“越劇十姐妹”中除筱丹桂外的“九姊妹”以及越劇界的介入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二、越劇界的推動

1947年10月14日起，袁雪芬的雪聲劇團停演，隨后又有徐玉蘭的玉蘭劇團和范文娟、竺水招等人的少壯、東山、芳華等劇團相繼罷演，到14日晚，全上海所有的越劇院退票停演，對“不幸的朋友”表示哀悼[10]。15日下午，包括袁雪芬、范瑞娟、傅全香等“九姊妹”趕到殯儀館。當時“殯儀館里擠滿了越劇迷”，本來準備“一睹眾名伶的風采”，然而“九姊妹”當場控訴筱丹桂自殺完全是張春帆所逼，“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而張春帆兩天都未出現在殯儀館，顯然加深了大眾的懷疑，“她們叫喊著：‘逼死人不能不出來！”。張家的親友都主張入殮，然后再談是非，而竺水招和張桂鳳、范瑞娟說：非把事情弄清楚不能入殮[10]。16日，筱丹桂之姐妹如筱水招，筱丹鳳，筱靈鳳，筱艷紅，筱杏花等均素服致祭，吸引了眾多越劇迷前來觀看，大家公推袁雪芬朗讀祭文[11]：

悼文很快被媒體全文轉載，并翻譯成白話文，講到“筱丹桂......當其宛轉呻吟之際，定有‘所適匪人之痛”。17日越劇界召開新聞招待會，對越劇界的態度和進一步打算等問題答記者問。袁雪芬代表越劇界提出要“與張春帆斗爭到底”，“為女性和越劇演員的權利抗爭”，并提出要面見地檢處梅推事，將張春帆繩之于法[12]。

袁雪芬等人除在媒體和輿論上揭發張春帆的罪行外，還積極利用“上海聞人”黃金榮的影響和作用。筱丹桂早年曾拜黃金榮的兒媳黃氏為“過房娘”即寄母。筱自殺后黃金榮是第一個送花圈的人[6]。因此“九姊妹”將這件事當做黃金榮支持筱丹桂的符號，14日晚袁雪芬與傅全香二人到黃公館看望黃金榮，提出了兩點要求：1.應于張春帆報告筱之死因，并更正報端所誤刊之新聞，2.筱之財產應全部移作喪費，筱平生最愛杭州，故在杭購買之私宅應予變賣，在西湖邊修墓，并且筱墓之石碑不許刻“張門錢氏字樣，僅須刻“藝人筱丹桂之墓”[13]，希望能夠由其出面，為筱丹桂報仇。黃金榮當即表示“保證一定給于筱丹桂申冤報仇”[10]?！包S氏約袁雪芬，傅全香在寓所與筱夫張春帆會晤，當由張解釋一切，并將筱所有財產（包括演戲服裝在內）開具清單兩份，一份交黃氏保管，一份交袁傅二人”[13]，為避嫌疑，被袁雪芬等人拒絕，因此便不了了之。推敲個中原因，筆者認為雖然看出黃金榮礙于身份，不得不為筱丹桂出頭，但是張春帆其時為黃金榮“忠信社”成員，為黃之干將盧英之弟子[14]，“手下弟子眾多”[15]，掌握浙東、國泰兩大劇院，在明星、天宮、皇后、虬江、麗都、同孚、老風、恩派亞等劇場握有股份[16]，并任上海越劇公會理事，儼然控制越劇界半壁江山，遂一直受黃金榮所看重。因此黃金榮并不想真正懲治張春帆，其做法也僅僅在于調解越劇界與張春帆之間的關系，而一旦調解失敗，便很快置之不理。

越劇界揭露張春帆罪行的行為得到了眾多媒體的響應。媒體原本的報道是將筱丹桂死因歸咎于經濟因素的，而隨著筱丹桂大殮儀式的開始，媒體發現“喪葬費數億元之巨，其中楠木棺材一具，即值一萬萬元”，因此，“之前所傳（自殺）因經濟困難，周轉不靈所致?，F在看來絕非如此簡單！”[8]，關于“筱丹桂遇人不淑，被逼而死”[17]，“筱與張系夫妾關系，平日行動無自由可言”的報道和評論不斷見于報端，老閘分局的關于筱丹桂自殺因“經濟問題”的結論不攻自破。接著有人懷疑老閘分局與張春帆勾結，故意包庇張春帆，甚至有人說“筱丹桂完全是張春帆謀財害命的，根本不是自殺！[18]”

老閘分局當即反駁了其“與張春帆勾結”的論調，解釋說當時確定是“經濟問題”不是自己捏造的，“當時對錢璦韻與死者鄰友魏美英偵訊頗詳，供詞完全與本分局所供相同，無相異之處”[19]，是完全根據證人的陳述作出的，另外“對于錢春鳳之尸體當即轉送常德驗尸所驗尸，于十月十四日上午十時由地檢處派檢察官陳壽陶偕法醫蒞臨該所檢驗，驗明錢春鳳尸體委系生前服毒身死，并開具證明書附卷存查”，證實筱丹桂確實是自殺而死，不是張春帆謀財害命。但是同時也認為“本案發生后各方輿論傳說不一......與冷山之私游及被責情形實有重查之必要”，很快開始了第二輪的調查取證。

因為沈益陶在老閘分局第一次調查時就涉及到其在錢春鳳被責后曾向張春帆解說誤會，因此，在第二輪調查時老閘分局依然首先傳訊沈益濤，其稱“于十月十一日在國泰戲院遇見筱丹桂，由筱丹桂告其于十四下午九時冷山邀往大華戲院觀劇，因所演之戲不佳，乃乘汽車往中山花園游玩至十一時返家，被張春帆問詰，因言語又遭致張春帆誤會且稍有齷齪，請求沈益濤向張春帆訴說妙語云云”，此后又傳訊了袁雪芬，雖然其“對與錢之自殺原因傳說最烈”，但問及“如何被張春帆責打及自殺情形”時，袁雪芬并不能證明親眼看到，表示“各種傳說均系聽來之言”，因此，老閘分局再一次得出結論，張春帆逼迫筱丹桂自殺“亦失根據，可按全因激于情感作用”。

三、“封建論”與社會的反應

在警局調查的同時，媒體在不斷構建自己的話語體系，首先將筱丹桂的悲劇與她所承擔的“妾”的身份聯系在一起。《新民報》用整版的篇幅發表了一篇評論性文章《筱丹桂到底是怎么樣死的？》。文章先對張春帆與筱丹桂的關系做了一個梳理，指出“她和張春帆由戀愛而同居。張春帆原本是個戲班和劇院之間的掮客，后來充當筱丹桂戲班的班長，由于兩人特殊的關系，不到幾年受盤了國泰劇院，開了日升綢廠，榮任了越劇聯誼會的理事，被人尊稱為‘張先生了，他原有妻子的，但是，為了自己的前途和發展，因此，他不能離開筱丹桂，而筱丹桂呢？自幼就被人虐待著，從不曾有誰撫愛過她，因此，只需些微的溫情，在她就會感到甜蜜和滿足，她甘心犧牲一切給他做姨太太，因為，她真真正正地愛著，信托著他”[10]，揭露出筱丹桂只是張春帆的一個“妾”而已，“變成了奴仆，變成了一件東西，她的一舉一動都被嚴厲的管束著監視著”，緊接著，披露出筱丹桂在自殺前夕的遭遇：

死前三天（十一日）晚上，她和劇院的編導金彬，一塊去看了一場電影：“孤星血淚”，回家以后受到張春橋殘酷的盤詰，當面說她做了不正當的事，并且還挨了兩個巴掌，她含淚跪在丈夫面前，請求信托，她發誓說除了他以外，再也沒有愛過另一個人，但是，所得到的回答是金彬被叫來對質，這刺戟給她太沉痛了，她感到無法補償的幻滅，雖然金彬也跪下來表白了彼此的純潔有情，可是并沒有取得丈夫的諒解，于是，她只有出于痛苦與無奈的一途了......在她用手指甲在桌上深深地刻劃了“做人難，難做人，死了”八個字以后，服了一磅“來殺而”自殺了。

從這篇報道的語言來看，張春帆毆打、逼迫筱丹桂的兇狠形象暴露無疑，另外筱丹桂的八字遺書是用“手指甲在桌上深深地刻劃”上去的，此中“恨意”昭然若揭。文章用這些富有感情色彩的詞語描繪出了筱丹桂的可憐身世和自殺前不幸的遭遇，筆鋒一轉，將筱丹桂的遭遇與她所擁有的“妾”的身份聯系在一起，又將“妾”等同于“奴仆，一樣東西”。很快有人便將“妾”與“封建”聯系在一起，指出筱丹桂是“在封建腐敗不合理不公平的兩性生活習慣中被坑陷了”，因此“任何女人，如果不從這種兩性生活覺悟，不從這無形的枷鎖打出來，取得應有的保障，她是無法有真正的地位，也沒有愛與被愛的權力，像筱丹桂的女人，我們不知道的，不知還有多少，而且死的時候，我們也不知道。[20]”因此面對這種“封建的兩性關系時”，“應該選擇戰斗和抗拒......而不是躺下去挨打”。[21]這意味著不僅是一個筱丹桂的問題了，而是整個婦女解放的問題。

筱丹桂遺書中“做人難，難做人，死了?！卑藗€字此時被媒體解讀為婦女在社會中遭遇的不公正待遇。聯系十多年前發生的阮玲玉自殺前的“人言可畏”，輿論驚呼“她們的身世何其相似”[12]。中共地下黨員李之華在《生活》周刊連載了《從阮玲玉到筱丹桂》一篇長文，其中講到從阮玲玉自殺到筱丹桂自殺，“時隔十二年，可是‘封建殘余思想潛藏在我們社會的血脈里，蒙蔽著，在某一個現象里暴露了出來，”“如果筱丹桂始終被囚禁在封建的環境里，她未來的命運或許將永遠如幾年前的那樣”，但是“越劇為了進步而普遍要求改良后，話劇界以及別方面思想較新的人物滲入進去了之后，筱丹桂的視野和經歷當然也新了起來”，因此“她生長于封建參與的環境里，她失身的又是這樣的一個封建殘余之尤的人物，一方面外受社會潮流的激蕩，一方面內受封建殘余的束縛，內外夾攻，身心方面當然極感矛盾和痛苦”，最后發出感慨：從阮玲玉到筱丹桂，“從封建殘余的疆域里蛻變到新的思想，是需要多大的毅力和勇氣?。22]”

這篇文章得到了很多報人的響應，隨后又有一批地下黨人發表社論，唐瓊在《現實：新聞周報》發表了《曲死原因不求水落石出，以后將有千百個筱丹桂》，浮萍在《上海警察》撰寫的《從筱丹桂自殺說起》等等。在這些話語看來，張春帆就作為了“封建殘余”的代表，對于女人，“每個人的身邊都可能有個張春帆的化身，都可能踏入筱丹桂的同樣的陷阱。必須以越過自殺的勇氣來堅守人格的獨立，才能避免這一類悲劇之重演?！盵12]，除了中共地下黨和左翼報人外，甚至報界泰斗，老國民黨員姚蘇鳳也在《生活》上刊載了一首《折桂曲——為越劇女伶筱丹桂之死而寫》的長詩，為筱丹桂這樣的“弱者”而惋惜，說“無論她的名字被寫的怎樣大，說的怎樣響亮，可沒有人知道她一直被壓迫被束縛地遍體鱗傷”[23]。輿論導向的力量是巨大的，很快大小報刊均跟風報道張春帆如何“欺壓”筱丹桂，甚至描述出很多的細節，表示自殺當夜被張春帆打的“面目全非”，“言辭暴虐，以致筱丹桂不死不足以解其恨”[24]，而這些細節并未出現在任何一個人證的口供當中，也未出現在尸檢報告中，可能屬于小報為迎合觀眾眼球編造的。而這種編造的話語在無意中無疑附和了共產黨的初衷，形成了“必須批判張春帆，張春帆有罪”的輿論海嘯[25]。媒體企圖以筱丹桂受壓迫為借口，指出造成婦女問題的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封建勢力的壓迫與女性的消極應對。在這種抨擊的話語背后，是“發泄對于現實的不滿與憤恨，啟迪民眾奮起反抗黑暗社會的剝削壓迫”[26]。

各路媒體采用大量的篇幅，不遺余力的報道吸引了大眾的眼球，使筱丹桂自殺事件一時間成為街頭巷尾討論的話題。除了媒體外，街邊書攤從筱丹桂自殺后不久便高價擺出《筱丹桂自殺真相》之類的小冊子，各戲劇院為博得觀眾的眼球，提高營利，紛紛排演了“筱丹桂自殺記”，“小紅伶自殺記”等“應時好戲”[27]， 但內容多是渲染筱丹桂、張春帆及冷山之間的三角戀，及“超度”筱丹桂等等，甚至還有侮辱筱丹桂的“風流戲”和“滑稽戲”[28]，有的劇院甚至連演四十余場，“連日觀眾極為踴躍，場場爆滿，使各劇院大獲厚利”[29]，“連日生意興隆，夜場八時即告客滿”[30]。甚至筱丹桂所在的國泰劇院“覺的盡讓人家大發其財，而自己不撈，未免太傻”，因此在張春帆未被補之前，也在編演“筱丹桂自殺記”，張也“不表示意見”，稱“必須照事實做”[31]，雖然大多數劇院并不是本著同情筱丹桂的立場排演戲劇，但效果卻是更加吸引了大眾對筱丹桂自殺事件的關注，加上報刊不遺余力的報道和評論，將一件普通的自殺事件演變為一場受大眾關注的，并負有“婦女解放”的重大意義社會事件。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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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筱丹桂自殺記搬上舞臺，將連演四十四場：新戲越劇主演在滬恩派亞上演[J].戲世界，1947（347）.

[30]小菜場鱉市燈如晝 炸排豬淚濕青衫袖[N].新民報，1947-10-25.

[31]筱丹桂自殺記將搬上舞臺，國泰越劇院有此計劃，張春帆不表示意見[J].戲世界，1947（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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