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功名吳法憲

吳法憲，江西永豐人。1930年參加紅軍，先后任紅軍團(tuán)政委、八路軍旅政委，解放軍師政委、軍政委。

吳法憲作戰(zhàn)善攻心。1945年春，新四軍三師圍偽五軍于蘇北阜寧城。時任三師政治部主任的吳法憲組織部隊于射陽河上放“孔明燈”，燈上載宣傳品，順流而下，直達(dá)阜寧城。又，集中冀魯豫地區(qū)士兵于夜深人靜之際，同聲合唱偽軍家鄉(xiāng)民歌。歌云：“黃河流水黃又黃，黃河兩岸大麥香。別人都在打鬼子，你怎么反把偽軍當(dāng)？”又，動員偽軍親屬寫信，以竹箭射進(jìn)城內(nèi)，并于宣傳站喊話，曰：黑牛啊，丁狗啊，趕快回家吧。不出一月，偽五軍即有兩千人投誠。

吳法憲生性和藹，無脾氣，人皆喜與之開玩笑。建國后某日，吳法憲著西裝接見外賓。將軍體肥，西裝窄小，著之如馬褂，不倫不類。劉亞樓見之，指曰：“瞧你，瞧你這熊樣。哈哈哈！”吳法憲不惱不怒，“嘿嘿”了之。

吳法憲舊部下蔡永曰，吳法憲為人友善，關(guān)心部屬。長征途中過草地，他自己忍饑挨餓，將干糧分送部屬；夜間露宿，取自己的毛毯，用兩根木棍撐起，為士兵擋風(fēng)遮雨；過雪山時，見蔡永草鞋破，動員全組連夜為他打了兩雙草鞋，并將自己的兩雙布襪讓給他。蔡永言此曰：“那時，我們對吳法憲印象極好。”

“文革”中，張愛萍將軍被隔離審查，其妻李又蘭送被子和衣服時，私藏一封信。不料，被專案組查出。又搜出張愛萍寫給李又蘭的一封信。

江青于專案組情況報告上批示道：“給妻兒寫信用您字，很怪。其妻信更怪，是用暗語通信。似應(yīng)搞清暗語指的是些什么人。”專案組破譯后，又報告說“老吉”是指“吉某某”，“朱兒”是指“朱某某”，“老魏”是指“魏某某”。吳法憲閱后批示曰：“這樣解釋，要講明根據(jù)是什么。”其時，將軍任全軍文化革命領(lǐng)導(dǎo)小組負(fù)責(zé)人、空軍司令員。

1969年10月17日，吳法憲簽署空軍（六九）政干字第94號命令，任命林彪之子林立果為空軍司令部辦公室副主任兼作戰(zhàn)部副部長。故空軍有“一年兵，二年黨，三年副部長”之說。

后，吳法憲于空軍宣布：“空軍的一切都要向林立果同志匯報，空軍的一切都可以由立果同志調(diào)動、指揮。”（簡稱“兩個一切”）之后，空軍阿諛奉承林立果之詞日盛。如“立果同志的指示要及時傳達(dá)、照辦，堅決照辦”，又如“對立果同志的態(tài)度和對毛主席的態(tài)度是一致的。”故吳法憲于空軍亦有“空”軍司令之稱。

1970年7月31日，吳法憲安排林立果與空直機(jī)關(guān)二級部副部長以上干部作《講用報告》。講用后，吳法憲稱之為“放了一顆政治衛(wèi)星”，林立果是“全才”、“帥才”、“超群之才”，是“七十年代的紅太陽”、“第三代接班人”等。

據(jù)云，廬山會議后某日，軍委領(lǐng)導(dǎo)開會，言及江青和張春橋，吳法憲突然曰：“如果一定要把我打倒，臨死我也要把江青殺了。”又曾問黃永勝：“毛主席到底是要老婆（江青）還是要接班人（林彪）？”黃答：“應(yīng)該是要接班人。”吳法憲搖頭，曰：“如果林彪是毛主席的兒子就更好了。”

李德生將軍言，廬山會議后，中央責(zé)令吳法憲等人就廬山的事寫書面檢討。

1970年10月14日，毛澤東于吳法憲的檢討書上批示：“作為一個共產(chǎn)黨員，為什么這樣缺乏光明正大的氣概。有幾個人發(fā)難，企圖欺騙200多個中央委員，有黨以來從沒有見過。”

吳法憲入獄后，無論見何人，均以“首長”稱之。作家白刃言，曾去秦城監(jiān)獄看望，吳滿頭白發(fā)，神情呆滯，身體消瘦。白刃問一句，吳即“啪”聲立正：“報告首長！”白刃言：“吳法憲是我的老首長，此舉使我哭笑不得。”

史進(jìn)前將軍曰，審判“四人幫”、林彪反黨集團(tuán)時，吳法憲最老實，有什么交代什么。吳法憲曰：“法庭上實事求是，我心服口服。他們要殺害毛主席，我不知道。我的罪太大了，只要不殺我的頭就行了。”

據(jù)云，吳法憲于秦城監(jiān)獄，苦練書法，并看完了《二十四史》。吳法憲80歲出獄，經(jīng)組織安排落戶山東。初至濟(jì)南，化名吳澄清，居七里山居民小區(qū)。與左鄰右舍甚善，常著舊軍服，坐小馬扎，與老人嘮家常。街坊悅色，鄰里和顏，無論長幼，均呼之“老吳”。

（摘自《同舟共進(jìn)》2010年第6期，吳東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