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圖騰》：溫和而傳神

戈凹

作為新世紀以來國內的超級暢銷書，《狼圖騰》的大銀幕之旅走得堅韌而從容——任庭前花開花落，各種流行文化輪番演繹吸金狂潮，我自拿出五年的漫長時光精心打磨，在一眾快消品電影中間呈現出難得的經典化追求。值得慶幸的是，電影找到了最合適的舵手——讓·雅克·阿諾，使得一切的等待都在光束投向銀幕的那一刻變得充盈和耐人尋味。

事實上，僅“世界上最會拍動物的導演”一條，并不足以印證阿諾與這一題材的契合。這位常年游走于世界各地拍電影的法國導演，具備一種跨越文化與種族藩籬的獨特優勢，這使得他在處理《狼圖騰》時，能夠跳脫出異域獵奇的限制，呈現更具有普泛意味的人性表達。

電影對原著做了趨于溫和的改編，主要變化是規避了小說中最富爭議的部分——那些描摹民族性的激烈筆觸，而將影片的主要矛盾構筑在人與自然、給予與索取、農業文明與工業文明這一系列相互關聯的議題之上。“狼圖騰”則變成了草原民族千百年來生存智慧的一種外化，漢族知青陳陣對于草原狼的態度也經歷了從恐懼到好奇、隨之著迷以致最終服膺的過程。影片雖未對文革背景過多展開，但其對時代氛圍的塑造依然相當到位。漫天的紅旗下，陳陣與楊克告別城市，扎進茫茫草原中，故事由此被嚴格地封閉起來。如此簡化背景、提純敘事，使得這一發生在四十多年前的故事與當代人關注的環保話題更為契合。

在視聽層面，影片的完成度亦很高。劇組耗費三年養大的一眾“狼演員”成為了片中最搶鏡的角色。陳陣放馬偶遇狼群、狼崽初生時的憨態可掬都令人過目難忘。原著中的幾場大戲——圍捕黃羊、狼羊大戰和夜襲羊圈在片中也都實現了“神還原”。尤其是夜襲一場，凄冷的月光下，狼群以令人震撼的集群作戰對人類施以報復，直教人脊背發涼，也讓人不得不佩服阿諾及其團隊出神入化的動物調度能力。

除此之外，電影中壯闊的草原四季風景、特殊時代的民情風物也無不極具觀賞性，3D技術的使用毫無炫技之感，而是盡量地貼合整體氛圍與情緒。影片的聲音呈現同樣相當令人滿意，草原之風或疾或徐，狼群嘶吼或悲涼或決絕，都令觀眾有身臨其境之感。而由好萊塢作曲大師詹姆斯·霍納擔綱的配樂也呈現出了一流水準?；艏{延續了他一貫善于從民族音樂汲取養分的特點，在本片配樂中融入蒙古族長調、呼麥等傳統音樂形式和元素，與其精心雕刻的旋律相得益彰，效果沁人心脾。

作為中影近年來罕有的主控項目，《狼圖騰》在選材、制作和運作等方面都顯示出了“國家隊”的氣勢。尤其是制片思路的改變，為這樣一個純粹的本土題材搭建了一支國際化的制作團隊，最終開發成一部具備全球傳播潛質的合拍大作，影片也有望為中國電影的國際化之旅祭出一記重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