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秦 鄭瑞瑞
摘 要:由于我國地區環境差異顯著,鄉村數量巨大,隨著城鎮化的推進,如何在新型城鎮化下探索適合地區鄉村環境與發展模式的鄉村建設路徑,成為各領域學者專家所普遍關注的焦點。現基于對當前鄉村建設問題與矛盾的反思,針對當前各地區的鄉村建設路徑進行了較為系統地梳理與總結,并從鄉村經濟、社區營建、文化與藝術介入、鄉村空間規劃與建筑營建等視角對鄉村建設路徑的成果與經驗進行簡要評析。基于當前鄉村建設的經驗與成果,現提出了基于村民主體視角、建立城市與鄉村互動機制的思考與建議。
關鍵詞:鄉村建設路徑;鄉村活力;城鄉互動;村民主體
一、問題緣起
隨著世界范圍內城市化進程的高速展開,鄉村生產、生活、基礎設施等狀況得到了全面的改善與發展,城鄉差距日益縮短、鄉村空間的不連續,原有的地域空間格局變得破碎化。在新農村建設中以政府主導,專家體系作用下開展的建設與規劃已經徹底重構了傳統的鄉村空間結構,村民主體與其居住形態、原有鄉村環境的互動缺失,使本就缺失內生性管理機制的鄉村更呈現意識形態與空間形態上的無根狀態,由此導致地區人居環境建設缺乏活力與地域特征。隨著新一輪的“上山下鄉”熱潮的掀起,政府、企業、建筑師、藝術家、NGO組織等多元化主體從多種路徑紛紛參與到鄉村實踐中。但是當前更重要不是盲從式的鄉村實踐,而是如何厘清原生鄉村營建的現象與本質、鄉村建造的參與機制、鄉村建造的技術體系等關鍵問題,審慎地介入鄉村實踐,避免鄉村營建再一次步入“城市化”、布景化鄉村的誤區。
(一)原生鄉村聚落營建多樣化的機制
自然原生的鄉村聚落營建,著眼于和生態共生共存的方式,將對氣候的回應、對資源創造性的利用,對材料結構的忠實體現以及最少最小的營建理念真實地反映在異彩紛呈的居住形態與日常生活邏輯中,這種由居住者自下而上的自組織機制下建造生成的聚落形態,包含著居住者對地形與環境的認知與自我調適,并形成能夠在一定地域內維持鄉村聚落演變自組織性的“地區營建語言”。如何辨析與還原這些鄉村營建智慧,并在當下的語境中有機轉化與持續發展是我們無法回避的重要問題。
(二)鄉村營建參與機制中的互為主體過程
鄉村地域性特征的形成很大程度上與鄉村建造的參與主體息息相關,原生鄉村的建造主體既是使用者又是設計的創造者,在營建實踐中積累營建智慧;鄉村營建過程既是經濟行為又是社會行為,在營建實踐中建立鄉村社區交往與鄉村管理的規范。基于政府與專家視角的規劃建設方式,往往忽視鄉村營建主體,無法傳達鄉村社會生活的真實性。“建筑師在融入鄉村營建過程中能夠以一種整體的視角審視二者在共同融入鄉村營建過程中的主體地位”[1],營建過程重在角色互換,把握住傳達居住者真實生活的空間,以村民主體為根基關注鄉村社會生活的真實現象,探究地域特征延續與再生的適宜路徑。
(三)鄉村營建技術體系的科學化引導
在當前城市化進程影響下鄉村生活方式高碳消費行為不斷蔓延。盡管鄉村營建具有對氣候的回應、對空間、材料結構的忠實體現等生態低技術智慧,但是營建技術的粗放化,既難以從總體上減少建筑的營建與運作能耗,也無法為居住者提供一個與現代生活需求同步的舒適健康的居住環境。鄉土營建活動還需運用科學規律加以引導,將傳統營建技術體系與當代技術體系相結合,建立基于循環經濟的建造體系,從材料的加工、選材、設計、建造、運營直至廢棄后再利用的整個過程完成營建的科學化與體系化。
二、當前地區鄉村人居環境建設的路徑梳理
為此,眾多學者與建筑師對鄉村建設在理論與實踐研究的切入點、研究視角、求解目標等方面都各有側重。主要可歸為以下幾類:
(一)鄉村經濟路徑
著名“三農”問題專家溫鐵軍教授倡導鄉村建設要實現成本轉移和鄉建自治,理解當代鄉建的內核,他提到凡有下鄉經驗的人都能體會,想真正讓農民參與建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對于不能立竿見影得到改變的合作。因此,最初的營建往往從文化入手,逐步發展合作社,發展有機農業,帶動鄉村經濟發展和產業鏈形成。
(二)社區營建路徑
“社區營造”的概念早期出現在我國臺灣并逐漸成熟,營建路徑包括社區轉型建造、災后營建、社區自我營建和城市社區支持農業(CSA)四種營建方式。
社區轉型如臺南土溝社區及臺北汐止夢想社區,發展鄉村文化帶動社區轉型。
災后營建代表人物羅家德教授的實踐成果如汶川地震后的茂縣楊柳村重建項目,通過在地研究對取材、結構、營建方式進行完整了解,充分尊重村民主體在營建中的決定性地位,賦予社區新內涵。
社區自建是社區通過確立自我目標和需求從社區內部進行調整和建設的營建方式,如蒲韓社區經過三個階段的遞進發展,建立了新的社區發展模式,對社區自身成長亦是突破。
“城市社區支持農業”簡稱CSA,這一概念最早起源于瑞士,形成和發展于日本。這一模式主要由關心生活健康與食品健康的消費者發起,他們與農戶進行合作,共同生產,形成自有的產業鏈,保障地區食品安全及環境生態可持續,帶動了地區經濟同時緊密人地關系。通常CSA沒有固定的模式,根據各地不同習慣和需求建立一定合作秩序。在我國,廣西柳州愛農會、香港社區伙伴等都是CSA的代表。
(三)鄉村規劃視角
鄉村人居環境建設的規劃視角分為理論規劃和實踐營造。理論規劃注重分析鄉村現有問題,提出解決方案并重塑鄉村構架;而實踐規劃側重于實地考察與分析,在對癥下藥的過程中思考與反省,不斷完善鄉村規劃方法。
昆明理工大學王冬教授致力于少數民族貧困地區鄉村社會建筑學基本理論研究,從社會學視角對鄉村問題進行分析,他提出“互滲津”和“共生”的思維方式,提倡“自我營造”與“共同建造”的技術模式。另外,王冬從社會學角度探討了村落建造共同體在村落人居環境建設中的定位與運作機制,并從社會學與人類學角度提出了鄉土建筑的自我建造的方法體系[1]。長三角人居環境研究中心通過大量長三角的鄉村規劃與建造實踐探索適宜性的地域性表達策略[2];同濟大學王偉強教授等對集約化鄉村的研究,都屬于鄉村理論規劃的范疇。理論研究是規劃實踐的堅實鋪墊,為建立地域特色鮮明、互助和諧、充滿活力的鄉村打下了基礎[3]。
建筑師謝英俊的規劃實踐側重于結構設計。他提出的協同式住宅構想將傳統的換工組織化,選取輕鋼結構和非專業村民形成農村合作社模式,以居住者互助的方式協力造屋,提供更多營造過程與居民間的互動,將社區經濟、社會文化等議題納入到設計與建造過程。利用一切資源作為建筑材料及地方材料的建造研究,結合簡化構法的建造技術做法,使營建過程更簡單而易于推廣。謝英俊對經濟欠發達地區人居環境建設過程中,對建立自主營建體系的理念及科學化的方法非常值得借鑒[4]。
三、總結與反思
無論是從鄉村經濟、社會學與社區營建、文化與藝術介入、鄉村空間規劃與建筑營建等不同路徑對鄉村建設的理論與實踐探討,都作出了有益的探索,同時,也引發對鄉村建設更深入的反思:
1.鄉村人居環境的研究是一個需要廣泛而復雜過程的研究,只有集多專業之大成,在群體思維下致力于鄉村人居環境的可持續發展研究方可完成。
而且我國的鄉村人居環境研究所面臨的矛盾之突出、環境之多變,問題之復雜,決定了人居環境建設不能遵循單一模式,要避免統一的政策、法規和規范主導鄉村規劃的局面。
2.基于村民主體視角的營建,重建鄉村生活和文化。
從理想主義的鄉村空間規劃,到符合村民主體認知的的系統規劃,不僅需要“自上而下”的統籌規劃及實施,還需要“自下而上”的溝通反饋和及時調整,增加村民主體的認知度。
3.加強鄉村和城市的互動。
依靠城市反哺的鄉建模式是一種亞健康的狀態,鄉建應通過公共政策的引導實現資本雙向拉動,而非掠奪鄉村資源,也絕不奉行“城市反哺鄉村”的單向思維,而是將兩種文明互動發展:城市的治理需要對鄉村或者鄉愁懷有敬畏;而鄉村建設在接受城市現代化輸入的同時,更應該發掘與傳承鄉村的“地方性知識”與尋找良治思維的文明基因。
鄉村建設的精髓在于讓鄉村更具鄉村特征,重賦鄉村活力、重振鄉村魅力才是鄉村復興的本質內容與目的[5],過度模式化不僅會剝奪鄉村自我衍變的權利,更使得鄉村的自我更新和自我發展能力受到破壞,喪失鄉村的原始環境狀態。在新型城鎮化形勢下,我們不僅需要倡導突出城市的地域性,還需要保留有活力的鄉村景象,多樣化的城市人居環境也需要多樣化的鄉村人居環境相互支撐與激發。鄉村規劃也不應單停留在產業轉型與產業復興的層次,更應以長期促進鄉村經濟發展,平衡城鄉經濟水平為目標,認清鄉村和村民的主體地位,立足村民主體地位,正確調配村落規劃重點,著眼鄉村秩序與文化重建,才能為真正實現鄉村面貌重建與鄉村精神重筑打下堅實的基礎。
參考文獻:
[1]王冬.種群、社群與鄉村聚落營造[M].北京: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2013.
[2]王竹等.主體認知與鄉村聚落的地域性表達[J].西部人居環境學刊,2014,(03):8-13.
[3]王偉強等.中國鄉村建設實驗演變及其特征考察[J].城市規劃學刊,2010,(02):79~85.
[4]李曉峰.鄉土建筑——跨學科研究的理論與方法[M].北京: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2005.
[5]唐軍等.誰的鄉愁?誰的鄉村?——鄉村建設熱潮和一個縣域樣本的觀察與思考[J].新建筑,2015,(01):12~16.
[6]葉一劍.鄉愁里的中國[M].北京:中國商業出版社,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