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慶一?期盼春天

阿云

1984年，袁慶一創作了一幅名為《春天來了》的油畫作品，時隔27年，袁慶一回國后發現時代變了，語境也變了，于是創作了《春天來了續》。兩幅作品體現在畫中的變化是可說的，但內心的變化是無法言明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經歷，也有每個人的“春天”，“春天”來了還是沒來，并不是清晰準確的，就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哈姆雷特，袁慶一和他的“春天”，永遠都在盼望和期待中。

Q：你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大多為“背影”，想表達一種什么效果？

A：人物“背影”比“正面”有更多想象空間，這是大家的共識。我的作品中出現的“背影”不僅僅體現這個層面，我是把“背影”作為一個主體存在，立足這個主體通過“背影”的視線引向畫面縱深?！氨秤啊笔敲嫦虍嬅娴?，觀畫者也是面向畫面的，“背影”實際就是觀畫者，觀畫者就是“背影”，兩者的“親密接觸”我把他們當作同一主體引伸于畫內，這種代入感是我想獲取的效果。

Q：說起畫面中的人物，除了多為背面形象之外，很少出現群體人物，多以單人和雙人的構圖為主，這與你對人和人的關系表達是否有聯系？

A：現在的時代是更注重個體化的時代，當人人有了手機和網絡后，科技的成果給每一個個體提供了足夠的生活空間。當今藝術家也擺脫不掉這個時代約束，產生“人物群體”的基因在減弱，所以“群體的”越來越被“個體的”所取代。我的作品除了單人結構，也有雙人結構，基本歸于一男一女，是基于陰陽兩極的宇宙構造觀。

Q：從作品構圖上看，你似乎很注重空間結構的布局，尤其是對門、窗等具有空間特點的物象描寫，這種空間結構的背后是什么？

A：我的作品包含了一個最重要的因素，也是最難表述的因素，就是畫面里的氣韻，俗話說就是內功吧，我無法用語言和邏輯來描述它，我也無法說明它是怎樣表現出來的，但我知道我必須用這樣的空間結構或某個物體來體現。門和窗是一個空間界限，但它們是有延伸意義的，它們從一個空間轉入另一個空間，它可以載著你的魂魄在空氣中徘徊。

Q：與大部分寫實手法的作品不同，你的部分風景作品如《陽光下的休假日》、《海濤》等，筆觸放松，形象處理模糊，這類作品有什么特殊考慮？

A：有一段時間，我在看到里希特的畫作后創作了幾幅作品。里希特的作品讓人感覺時空存在，那種模糊處理讓人存在于某個時空，而模糊處理地手法在歐洲的古典作品中也能找到，關鍵是里希特完美地融合了模糊處理手法和他對時空的現代理解。

Q：你的作品冷灰色調居多，這種顏色的處理是來自記憶還是來自當下？

A：我偏愛灰色的調子，偏藍一點，偏紫一點，或更加微妙一點都使我感覺舒服。灰色是中性色，不偏不倚，所以才安靜。這可能天生的，和性格修養有關。

Q：談談你創作中遇到的挑戰和瓶頸吧。

A：創作就是挑戰，創作過程伴隨著滿足和怨恨，今天高興了，明天可能會焦慮。

Q：作為讀者，從你的畫面中，似乎能感受到一種回憶，一點惆悵，抑或一段思考，那從你自身角度來講，所要記錄和表達的是哪些？

A：創作是本能的釋放，我只是關注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你從我的畫中感覺了某些信息，對我來說是報答，很給力。

Q：生活中哪些人物、風景或是物件能夠打動你，并被你選擇進入到畫面中。

A：任何東西都可進入畫面，提前是對它有了情結。

Q：在法國的生活經歷對你的藝術創作有何啟發或影響？

A：我們這一代人是從書本上認識法國的，在大學的時候常常待在圖書館看法國的畫冊，甚至從畫冊上臨摹法國畫家作品，這已經非常樂在其中了。來到法國，先不說這里的藝術，當看到人們見面時相互親吻臉頰的情景時，會說“嗚啊！真瀟灑！真浪漫！”；餐桌上的美食，派對上的香檳；街頭的美女美男；南部的地中海；西部的大西洋；還有東部的阿爾啤斯山……如此豐富多彩的因素無不敲打著你的每一根神經，激發你的思維，豐富你的手感。法國的土壤造就如此多的藝術家、哲學家、小說家，就是在面包上抹一塊奶酪我也會受益匪淺。

Q：《春天來了》被美術史家譽為“85新潮”的代表作之一，你后來創作的《春天來了續》在心境上與之前有何不同？對你而言，“春天”來了嗎？

A：《春天來了》和《春天來了續》相隔有27年。2011年我回國作畫，對我沖擊最大是時代變了，語境也變了，萌生了創作《春天來了續》的欲望。書和蘋果變成了蘋果電腦，原來廣闊的空間扎滿了繁瑣單調的高樓。體現在畫中的這些變化是可說的，但內心的變化是無法言明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經歷，也有每個人的“春天”，“春天”來了還是沒有來，這不能由我來回答，就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哈姆雷特，對于我，對于“春天”，永遠都在盼望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