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學會跟自己玩

唐辛子

你要學會自己跟自己玩——其實這并非只是一句耍酷敷衍孩子的話，而是現代人必須具備的一種生活能力。日本作家五木寬之曾寫過一本名為《退屈のすすめ》的隨筆集，直白地翻譯成中文，大意就是“告訴你如何無聊”，若翻譯得文化點，也可以叫“無聊勸”。

五木寬之在書里推薦無聊時“自己跟自己玩”的各種玩法：跟鞋子玩、跟聲音玩、跟身體玩、跟私家車玩、跟藝術玩、跟書本玩、跟夢想玩、跟一切玩——如此陳列出來，發現即使一個人待著，可玩的東西其實還不少。比如說“跟身體玩”，以洗腳為例，五木寬之是這樣玩的：

“洗腳，是我從過去到現在一直保持的習慣。早晚即使是不洗臉，卻一定得洗腳。洗腳的時候，給每一個腳指頭都取上名字：右腳的大拇指叫一郎，接下來的按順序分別為二郎、三郎、四郎，小拇指則是五郎。早晨洗腳的時候，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洗，邊洗邊呼喚這些腳指頭的名字——哇！一郎、二郎、三郎、四郎、五郎，今天這一天，可得給我加油啊！哎！怎么了？怎么有點萎縮的樣子啊？臉臉怎么這么臟？哇！這兒有一點點傷耶……”

看來作家五木寬之右腳的腳指頭肯定都是男孩子，而左腳的腳指頭則肯定都是女孩子。因為他的左腳腳指頭的名字，分別叫作“一美、二美、三美、四美、五美”。“五美”的發音是“ごみ”，跟日文中的“垃圾”發音一樣，為此五木寬之不得不特意向“五美”道歉，說：“真是非常失禮啊，五美，但既然語感還不錯，就請原諒了吧！”

“就這樣在腳指頭反復多次的一開一合之間，”五木寬之寫道，“忽然間，那些洗得紅紅的、張開來的腳指頭，變得就像美麗的楓葉一樣。如此，身體也感覺舒坦起來。”

寫到這兒，還真不得不贊嘆一下：想象著各長著五個指頭的左腳和右腳，如同左右兩枚同時綻放的楓葉一般嬌艷欲滴……哦，還真是醉了！盡管，如果將滿山的楓葉想象成滿山的腳丫，未免會有些許不妥……

現代社會，盡管都市的人口越來越密集，但作為獨立的個體，每個人依舊是孤獨的。不僅孤獨，還很寂寞。面對孤獨寂寞，依舊無所事事，就會產生厭倦與無聊的情緒。

而消遣這種厭倦與無聊，最主要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向外尋求他人，建立自己的人際圈子，跟朋友一起玩；而另一種則是向內尋求自己，構筑自我獨立的精神世界，在這個世界里與無數個自己對話，與無數個自己一起玩。聽風低吟淺唱，舉杯邀月共酌。在一個人的精神世界里，讓自己活得轟轟烈烈，讓自己活得千軍萬馬。當然，若是兩者兼修，達到內外進退自如的精神境界，則是天下無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