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綠云之南

任傳文

仁海是個北方漢子，樣子長得很粗獷豪放內心卻是很精致的一個人，我們去看他的畫就能真切地感覺出來，沒有一顆品味生活和細研技藝的心無論如何是畫不出來那樣沁人心脾的綠來的仁海的畫尤其容易讓北方人對南方的世界產生夢幻般的遐想，那當會是一片寧靜而安詳的凈土、是我們的夢——綠色的、一個讓我們依戀不舍的精神家園。

我和仁海相識已經快20年了，那時候他還是個毛頭小伙子，我當時也不過就是30來歲的光景，1990年我大學畢業留校任教，而仁海是四年之后入本科學習的，我們一見如故，相處得好，我記得那時候我們經常去城市的郊外采風畫畫拍照片，那時候城市沒有像現在這么大規模地擴張，所以當時郊外有很多可以帶給我們好心情的美麗的風景和風土民情，那時候的光景現在想起來還是非常令我們懷念，我們在那樣寧靜溫和的時光里常常是聊藝術創作、聊生活感悟，一天一天的游走總是有很多的話題，通過這樣的交流，我知道仁海其實老家是山東人，當年的祖輩們是闖關東到了東北，而落戶在了現在距長春市30多公里以外的伊通滿族自治縣，近年來我得閑自己開車去過幾次伊通縣，是為了去看那里的休眠火山，仁海的家鄉實際上有七星山之說，即七座火山排開的地理位置和星象的排列很相像，傳說這樣的地貌都是很神奇的，我們中國有人杰地靈之說，后來依此我總是想到仁海，仁海如今的生活和藝術創作是不是也沾了這七座火山的靈氣呢？我看也未嘗可知呢。

仁海大學畢業的前夕跑到我畫室來告訴我他想去云南，我聽了他這樣一個決定倒是很為他高興，所以當即表示支持他，記得我和他講：“一個地方的風水養育一個地方的人，畫也是一樣，你既然決定去云南，那你就有必要用心去感受云南的山川大地帶給你的養分當屬什么，細細品味自然之后你就自然會找到其間的秘密。”接下來仁海果然慧心無限，出手不凡，他不但找到了他的“綠”，而且把它在畫面上彌漫開來，搭載著他情感的、地域的、文化的這樣一種引擎在繪畫的天地間翩翩起舞，猶如孔雀開屏、芭蕉搖曳，使得我們眼前一亮，看到了那個屬于仁海的心靈的綠色風景。

綠，是屬于仁海的，仁海也在綠色里得到了某種養育，前幾年仁海回到長春來看我，說起他的綠，他告訴我有些朋友曾善意地告誡過他，說是他的綠是不是會顯得太單一沒有豐富的色彩變化呢？就這個問題我和仁海的意見還是比較一致的，其實人這一生大都是淺淺地做了很多的事情，而若能專注地只去做一件事往縱深里走的話才會有建樹，況且古人有“大音希聲，大象無形”之說，仁海的畫是他自己找到了自己，這一點是非常難能可貴的，那么他的綠就更顯得可貴，不能變，改了就等于是丟失了自我，我們經常說起：其實自己最窄的那塊東西才是自己最有特點的東西，知道用自己所謂的缺點來畫畫可能才會有一點點自己的特點吧，這就是仁海自己至今堅守著那塊綠色的領地的可貴操守吧，我覺得是這樣的，仁海做得很自覺，這是他的智慧。兩年前的一次全國青年油畫大展上仁海以他的這片綠色的出色表現奪得了此展僅在全國設的十塊獎牌之一，這是非常值得夸獎和驕傲的事情，應該說仁海取得這樣驕人的業績，這都端賴于仁海這獨到的綠色云南，這綠的獨到也正是他準確而自在地好好把握了他自己的結果。

近年來仁海不論是在生活上還是在藝術上都表現出來了長足的發展態勢，去年仁海從云南回來，帶著他的賢惠漂亮的妻子和聰明可愛的兒子到我這里，看到他們一家人幸福的樣子，讓我真的是發自心里的為他們現在的生活狀態而感到高興，仁海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被我們戲稱為鬼子的毛頭小憤青了。

記得仁海在他讀大學的時候就表現出來一種與他們當時的群體不盡相同的氣質，他身上似乎有一種接近孩童似的真誠和浪漫，那是我們這個現實社會里少有看到的一種天性里面的東西，仁海也就是仰仗著這樣一種氣度在繪畫藝術里游走和打拼，如今已經令許多同仁望其項背。仁海的畫有一種真，一種境，就猶如他的心靈之窗，通過這扇窗子讓我們看到了仁海的內心深處所蘊藏的他對生活的種種感悟，那里有關于他的喜怒哀樂以及多愁善感，而更多的卻是仁海呈獻給我們這個世界的一片精神的、心靈的凈土。

我與仁海有個約定，等我們相互都有閑暇時間了我去云南和仁海一起畫一畫云南的風景，好好感受一下普洱和大理的自然風采，因為常常聽仁海講他在云南的一些見聞和故事，所以我對我們這樣的一個約定總是翹首祈望著能早一些時日實現，之所以愿意和仁海搭伴同行也的確是因為仁海是個熱情好客的人，雖然說至今我們的約定還在醞釀之中沒有成行，而這幾年下來我沒少喝到仁海從云南給我寄來的普洱陳茶，每次和身邊的朋友們品茗論道的時候都會自然而然地提起遠在云南的仁海，現在看作品方便，打開電腦就一覽無余，很多的時候我們喝著仁海寄來的香茶看仁海的畫，那境界、那心情就是用語言已經沒有辦法來描寫了，總之仁海給我們大家的感覺是他的畫爽人更爽，我們都情不自禁地齊口稱之為：漢子。

前些時日仁海電話里和我說起近來他要出一本他的畫集，要我給他的集子寫一個前言，我實際上對于寫字兒也是極度外行的，但仁海所托總不能推辭的，可當坐在電腦邊上手指搭在鍵盤上打字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是寫不好這篇作文的，因為我與仁海相處得太近了，近得幾乎是沒有可以退遠一點的空間來好好來端詳一下仁海的面貌，所以這樣怎么來描述仁海和他的畫呢？轉念一想我們都知道能夠用語言來描述的事情其實都是粗糙和簡單的事情，而說不出來的只有用心去品味和咀嚼的東西才是更加精致的、我們所需要的精神領域的一種生活，那么從這個角度上去再來看仁海的畫，我似乎就原諒了自己寫字兒的笨拙了，仁海的畫，就讓我們用眼睛和心去看、去品也就夠了，不需要我在這里再嘮叨贅語畫蛇添足了。

誠愿仁海的綠會在未來的日子里帶給更多熱愛生活和自然的人們一個又一個心靈的春天，也相信仁海的手上能幻化出一個又一個關于綠色的絕美云南，祝仁海的藝術之路更加綿長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