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人物畫貼近現(xiàn)實生活最具時代感

程靜 呂華

中國畫有三科：人物、山水、花鳥，與山水畫借景抒懷、花鳥畫托物言志，間接折射人類的生活狀態(tài)和精神思想相比，人物畫最直接、最適時地反映了人類的精神思想，最貼切、最真實地記錄了人類的現(xiàn)實生活，集社會性、歷史性、思想性、藝術性于一體，是人類時代精神的產(chǎn)物，最具時代感。

我們可以從新石器時代彩陶上的紋飾開始證明。新石器時代，先民們以陶器為載體，用紅、黑、白等顏料畫出各種紋樣（幾何圖形、植物、動物、人物），不為別的，只為將自己從勞動生活中獲得的認識、情感和思想表達出來，反映他們的現(xiàn)實生活和對未來生活的某種愿望。如現(xiàn)藏于中國歷史博物館的《彩陶舞蹈紋盆》，就以手拉手歡舞的圖案，記錄了當時人們在水邊群舞，舉行盛大集會的熱烈場面；現(xiàn)藏于中國國家博物館的《人面魚紋彩陶盆》，就以人面和魚紋組成的圖案，表現(xiàn)了以獵漁為主要生活方式的先民們，期盼共同富足的美好愿望，和以魚為圖騰崇拜的精神世界。

當人類進入階級社會后，統(tǒng)治者需要一種能推行教化、維護統(tǒng)治的工具，他們想到了最易讓人們看懂，最能觸動人類靈魂的人物畫。春秋時，統(tǒng)治者以“肖像畫”來“明鏡以察行，往古者所以知今”；漢時統(tǒng)治者以“肖像畫”來“成教化、助人倫”。東漢時期的哲學家、思想家、文學批評家王充在《論衡？須頌篇》中談及“肖像畫”的社會精神作用時說：“宣帝之時，畫圖漢烈士，或不在畫上者，子孫恥之。何則？你祖不賢，故不畫圖也。”

魏晉南北朝時期，隨著佛道教的日漸盛行，“宗教化時代”開始，反映在宗教思想影響下不同時期的政治、經(jīng)濟和文化生活的畫作應運而生，特別是在一定程度上主宰了人們思想行為的道釋畫，比如敦煌莫高窟（俗稱千佛洞）壁畫。

不過，人物畫之“成教化、助人倫”的精神統(tǒng)治作用，到了政治開明，國力強大，經(jīng)濟繁榮，國內(nèi)各民族關系融洽，中外文化交流相當活躍的唐代，開始消減，統(tǒng)治者希望將自己的豐功偉績記錄下來，借畫記史，傳于后世，他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最能真實呈現(xiàn)現(xiàn)實場景的人物畫，開始命畫師以人物畫記錄重大政治事件。如畫師們?yōu)榻y(tǒng)治者歌功頌德的反映唐王朝與各民族融洽相處的《職貢圖》、《西域圖》、《外國圖》；反映唐太宗虛心納諫之美德的《魏徵進諫圖》；以貞觀十五年（公元641年）唐太宗接見前來迎娶文成公主的吐蕃使者祿東贊之場景，來記錄文成公主進藏和親，從此奠定漢藏邊境和平基礎之史實的《步輦圖》等。這些真實記錄現(xiàn)實場景的畫作，彌補了文字表述事件不直觀的缺陷，為后世研究歷史，提供了寶貴的圖像史料，不愧“史畫”之譽。

唐代的人物畫還有一個分支--“宮廷仕女畫”，這是宮廷畫師在沖破只為皇權服務之思想束縛，萌生要呈現(xiàn)自己關注的有趣的現(xiàn)實生活的藝術愿望的產(chǎn)物。宮廷畫師在為皇權服務之余，將目光投向宮廷貴族女性的日常生活，真實地記錄唐代宮廷貴族女性的現(xiàn)實生活，淋漓盡致地呈現(xiàn)了她們的精神面貌，如描繪天寶年間楊貴妃的妹妹虢國夫人和秦國夫人帶隨從出游場景的《虢國夫人游春圖》（張萱），描繪宮廷貴婦搗練、絡線和縫制等勞動情景的《搗練圖》（張萱），描繪宮廷貴婦閑逸生活情節(jié)的《簪花仕女圖》、《紈扇仕女圖》、《調琴啜茗圖》（周昉）和《唐人宮樂圖》（佚名）等。

到了宋代，宮廷畫師們在完成政治紀實、軍事記事和記錄宮廷文化娛樂活動等政治任務之余，把目光投向了宮廷之外，開始關注百姓生活，反映和表現(xiàn)下層人民和城市平民的現(xiàn)實生活和精神追求，后人將這些畫稱為“風俗畫”，如李嵩描繪挑擔貨郎走街串巷叫賣生活的《貨郎圖》、描繪民間藝人街頭巷尾表演木偶戲艱辛生活的《骷髏幻戲圖》，劉松年描繪茶販在街頭斗茶有趣場景的《茗園賭市圖》，李唐描繪走訪郎中為村民治病生活場景的《灸艾圖》，王居正描繪鄉(xiāng)村婦女生活場景的《紡車圖》等。

元代，由于統(tǒng)治者實行民族歧視政策，致使大部分漢族文人士大夫在政治上難以施展抱負，文人士大夫們開始以畫抒情明志，隱述自己的思想。如王繹（元末著名肖像畫家）和倪瓚（元代畫家、詩人）合作的《楊竹西小像》（王繹畫像，倪瓚補松石），就以面相清癯而磊落有神的楊竹西（楊謙，南宋遺民，不屑入世，長期隱居江南，與倪瓚、王繹等人交往密切）頭戴烏帽、身穿長袍策杖緩行于山間松林，來隱頌楊竹西在宋亡后，身著野服，不肯趨炎附勢的氣節(jié)和情操。這類畫作，讓后人看到了元代政治的專橫，同時也讓后人品到了“畫外畫”的獨特的藝術表現(xiàn)形式。

明清時期，特別是“鴉片戰(zhàn)爭”以后，中國淪為半封建半殖民地國家，人們在屈辱中不斷覺醒，具有一種反抗精神，畫壇也受之影響，反映時代精神和現(xiàn)實生活的畫風又逐漸興盛起來。

新中國成立后，人物畫出現(xiàn)了“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新局面，畫家們可以敞開胸懷，描繪自己熱衷的題材，以自己喜歡的方式記錄政治、經(jīng)濟、外交、科技發(fā)展、文化改革、民族大團結等大事記，描繪普通百姓的工作、生活場景。如陶瓷美術家趙惠民在景德鎮(zhèn)蓮花塘實地采風創(chuàng)作了粉彩瓷板畫《愉快的假日》、陶瓷美術家王云泉在景德鎮(zhèn)人民公園實地采風創(chuàng)作了粉彩瓷板畫《公園攬勝》、陶瓷美術家王曉帆在農(nóng)村實地采風創(chuàng)作了粉彩瓷板畫《物資交流大會》、陶瓷美術家章文超根據(jù)中國人民申辦奧運會大事記創(chuàng)作了新彩瓷板畫《國際奧委會主席薩馬蘭奇》等。

總之，中國的人物畫，是時代的產(chǎn)物，是人類社會時代精神的載體，是人類生活的真實寫照。

筆者從事瓷上人物畫創(chuàng)作多年，一直在研習前輩的畫作，一直在關注祖國的大事和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在中國人開始全力實現(xiàn)“中國夢”的大背景下，細心觀察身邊發(fā)生的變化，用自己喜歡的藝術表現(xiàn)形式真實地呈現(xiàn)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像前輩一樣，為我們的后人記錄描繪好我們所處時代的故事，讓我們的后人能看到我們這個時代的人們是如何工作、生活的。